牺牲

二十了。今年。我。还有叶子。

我们差半年，我四月，她九月，好像还不到半年。

我们，认识两年多了。也做了两年多的邻居了。

“笙哥哥!”叶子又趁我不注意，从后面吓了我一跳。

她对于这样的事总是乐此不疲。而我，每次都会吓一跳。我一把抓住她，想报复。谁知她一挠我痒痒，然后自己溜了。她的花招总是一样的，而我的生气也总是不减的。“叶子，你能不能换点新花样啊!”我朝街头跑去，一把抓住她的马尾。“啊啊啊!放开!疼死了!”我就知道这是她的软肋。她一只手打我，一只手抓着她的马尾。我望着她被我控制着仰着头不能动弹的样子，哈哈大笑。“放开我!我等会去和阿姨说!”然后在我手上狠狠地掐了一下，疼得我手一松，她一溜烟跑了。

“小笙啊，你怎么又欺负叶子呢?人家就是和你闹着玩，你还……”一回家，妈妈就开始数落我。“妈，我……”我就知道会这样。真想打她。但人家那么可爱，又怎么忍心下得了手呢?我看到她在门口朝我扮鬼脸。我白了她一眼。

“小笙，你和隔壁那姑娘什么关系啊?”在我家借住的哥哥终于还是问了。

“什么什么关系啊?邻居关系啊!咋啦?你想认识她啊?呐，我给你……”

“去去去，我要认识她还用得着问你?别给我装啊，你要真喜欢就去表白啊，不然到时候别人抢了你又后悔。”我感觉他脸上带着坏笑。

“走走走，玩牌去，少在这胡说。”我推着他进屋去了。

“谁胡说啦?你敢说你不喜欢她?”他还是不肯罢休。我捂住他的嘴，“你得了吧，走走走，去干正事。”

喜欢?我当然知道我喜欢她。我也知道，她喜欢我。

但喜欢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还记得那次坐在门外的三轮车上，听到后面几个乘凉的阿姨的对话。

“江西嫁到甘肃，要是我妹子我肯定不同意。”

“好像她妈妈也是远嫁到江西的吧，东北的吧?”

“河北的。”

“可能她家就是这种远嫁的遗传吧!”

“哈哈哈……”

东南，西北……

“笙哥哥!”叶子打断了我的思绪。

“干嘛?你又要来欺负我啦?”我条件性反射。不过，说实话，我挺高兴她出现在我面前的。

“谁要欺负你啊?问你个事，你和我一块去洗碗好不好?”她两眼睁大，凑近我的脸。“好不好嘛?”和她一块干活我打心底是高兴的，“就你事多。”我一边嗔怪她，一边推着她洗碗去了。

“叶子。”我凑到她面前，往她耳朵里吹气。她觉得痒，把头往我身上撞，一脸凶恶地望着我。我觉得她的样子好可爱。

晚上，我跑到她家，送了三块哈密瓜进去。

“就这么点啊?”叶子不满地说。

“你怎么说话的你?有没有教养啊你?”叶子妈妈差点要揪到叶子耳朵。

“走走走，去我家让你吃个够!我也拿不了那么多啊，笨蛋!”我笑嘻嘻地拖着她往外走。我偷偷瞥见叶子妈妈，她似乎望着叶子，又似乎没有。她似乎在想什么。

“水边好玩吗?”我甩了一把水在她脸上。

“啊——”伴随着她的尖叫，我胳膊猛的感觉到了疼痛，或许，我也该叫出声了。

我躺到草地上，装作很疼的样子。她一脸惊恐地跑过来，“你没事吧?”“没事。”我望着她的眼睛，“你拉我起来好不好?”我伸出手。

她拉我起来了，我却故意不放手。她笑笑，没有挣脱。

“我们在草地上休息会吧!”叶子一把又把我拉了下去。

我们就这样躺了一会。

“笙哥哥……”

“嗯?”我被她突然的打破氛围有些讶异。

“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你呢?”我有些不知所措，慌张之中反问她。

“应该吧，妈妈不希望我去远了。她说，她不会同意的。”我望向她，她面无表情地望着天空。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

其实，又何止距离呢，还有文化啊，饮食啊，语言啊……

总要有一个人牺牲，付出所有。

为此一人，放弃所有。

而母亲终究把我拖回了甘肃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