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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位心

推荐人:Sothiz 来源: 阅读: 7.95K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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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位心

我是个初出茅庐还没从医学院毕业的实习医生,想成为医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个华生医生还有阿瑟柯南道尔爵士,众所周知,原是一名外科医生,或者说正要成为一名,却后来成为了眼科医生并塑造了一位全世界闻名的侦探,写出了一本传世小说。没错,因为一本小说我选择了我的未来,我的成长就这样和推理小说纠缠在了一起。直至现在,我还是那个对推理满怀着热情,甚至多于医学的人。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从实习第一天就疯狂地向往着稀有的病例、特殊的机会以及展现自己,或者是收到老师的亲授,在一天里得到之前4、5年间都没学到过的东西,因为太过平凡重复的生活、没有谜题的生活实在是太过乏味,我喜欢解谜,甚至只是喜欢谜题。可是几个月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在内科轮转的我写过若干病例,若干病程记录,最刺激的恐怕是开了几个医嘱,然后上级医生再一项一项删去,总之什么东西都太过重复机械了,以致提前有了疲乏感,这归功于我的专业知识实在太过匮乏,也归功于这个本来才应该是生活。但下面我要叙述的东西,恐怕特别一些,是跳出生活外的,特别是在无趣的日子里能增添不止一点的乐趣的。这件事本就是一个谜题,遇见它就感觉到它是没有答案的谜题,它满足了我那寻求谜题到的欲望和不安于平庸生活的野心。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如福尔摩斯样富有洞察力,能够熟练于演绎推理的人,但在这件事上我必须说明我做出了一些不同于大部分人的观察,甚至差点置身其中,无法自拔。

太多的铺垫没有什么意义,让我们进入正题,那天我和平时一样走在上班的路上,景色与以往相似,行人匆匆,千篇一律的表情,行道树百无聊赖地摇摆着,路口的西餐厅不知为何堆起了杂物,看来是要倒闭了,那小小的公告纸似乎在说不要注意这家曾经兴旺的小店,城市的雾霾似乎因为昨晚的大雨变得更加浓重纵使这不合常理,一阵寒风吹来感到有些刺骨,因为夹杂着潮湿的气氛。我拉了拉衣领,似乎这样可以阻止风吹进喉咙,我加快了脚步,即便并不太想太早到达办公室。但事实上今天我应该早点到的,因为今天是轮科的日子,心血管内科是我将要去报到的科室,之前听说那里气氛怪怪的具体如何却无人告知,只留下去到就知道的语句,带教老师也因为忙着心脏介入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细想来这也是不错的,至少会跟着“神龙”做事不是吗?想着想着,已发现自己来到了医院门口,这地方也和以往一样,停着几辆车,几个被人拆扶着老人,是的,变天了,很多老人的老毛病又犯了.....

不过其中却有个年轻的身影,也被人搀扶着,尽管一副嫌弃的表情,咋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但当我径直朝我要前往的那栋楼走去时却与他擦肩而过,对的与这个男人靠的太近了,以至于我像是被迫的要看上他几眼,在我看来在这医院门口的,没有特殊的制服,多半都是病人和他们的家属,所以我真没有要仔细打量他的意思,但就是这简单的扫了一眼,一切感觉就不同了,特别是他那有趣的领子。

我喜欢白色衬衣的领子,它能告诉我许多事情以至于甚至不看一个人的脸先去看他的衣领,它会告诉你比如这个人早餐吃了什么。发黄的衬衣领,或许说明它的拥有者是体力劳动者,当然也或许它汗腺比较发达,又或者这人不太爱干净。但也比深色,有颜色的领子好吧。算了我的推理能力仅仅是这样。但这个人的白领子,却是泛着紫的,怎么说呢,我或许太过注意领子了,认真一看其实他整个人都有点紫,我不知道这是光线的问题,还是他的衬衣本是淡紫色的,但从我身边经过的这个男人,的的确确是一个肤色偏紫的人。我马上往他的手指看去,希望能找到些什么:杵状指,一种代表了肢体末端慢性缺氧的体征,或者中毒又或者代谢障碍,我知道这个人该去急诊了,虽然他的杵状指看起来并不太明显,但我还是相信那就是。这就是所谓的先入为主思想了,作为医生最不应该有的品质,我或许是在期盼着些什么,真该死,为什么我不能跟去看看,为什么报到的时间就要到了。

我带着些许的“依依不舍”目送着他离开,或者说实际是我匆匆逃离了,我觉得他应该是中毒了,看似20岁左右的人,总不能是些慢性阻塞性肺疾病之类的病吧,当然如果他是某种先天性心脏病,或许我很快就会再见到他,但他若是先天性的是怎么成人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好笑。

很快,我来到了心血管内科,见到了我的带教老师,并没有想象中的感觉,是很豪爽的北方汉子,说话简单直接,两三句就搞定了我要干什么,有什么禁忌什么必须。接下来我就是准备准备各种可能的被批评,说真的我在这些方面真的不是很在行,有时我都怀疑这几年是不是白读了。不过其实如果只是量量血压,做做心电图,病人们要都是些跳着广场舞突然觉得不太好了的老大爷老大妈,一切就很好解决了。不管怎么说第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也因此本应忙碌的一天很快便结束。但是有个一直挥之不去的人影和他的外貌,令我一直幻想着什么,但我却怎么也意识不到那究竟是什么,或者我该回去,好好查查资料了。

2

“你听过一个关于心脏的故事吗?”旁边的同学问我。“没有。”我装作不是很在意。

她对我来说是有点特别的,我总觉得她似乎能够符合着很多人的想法去聊天。我从小就对这样的人着迷,倒不是想成为那样,只是觉得他们的深邃是表面所无法比拟的。倒也不是那种圆滑世故,不是那种在社会上锻炼几年可以慢慢习得的技巧。与其说是一种技巧,不如说那是一种天性,一种似乎对异性有着特殊的穿透力的天性。相信你在很多文字里已经见过这样的人,她就只是那样,并不是受过训练,成长于什么特别的环境,又或许是吧,只是我不清楚。假若在所谓的黄金时代,我相信,她会是舞会中的焦点,所有男士都愿意找她聊天。我恰巧成为了那时她的一个陪伴,我相信她在不同的时间里总会有那么一个稍微特别的存在,可能她认定这不会变成一种跨越友情的东西,又或许她高估了我,认为我比其他身边的那些男孩要稍微男人一些。不管怎样,和她聊天还是很愉快的,但过了那段时间,终究再也没聊过。我想大概我成为了她故事里的一部分,一个可以抹去的一部分或被称为曾经年轻的荷尔蒙,而这东西终归是会在大脑中褪去的。

“听我说完。”

“好。好。我有在听的,反正这课也没什么好听的。“那个时候我们称这是最有趣的课,并不是说老师讲课多有趣,而是我们在这课上总是进行些有趣的聊天,比如今天这个。“说吧,什么心脏啊。”我依然不太在意的样子,如果能够预知未来,我想我会更珍惜这次谈话。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就是心脏长在了别的地方。”她似乎看出来我对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兴趣。于是也收起了话匣子。

“长在其他地方?”“原本长哪?”“能活吗?”我一连串的问题就这样蹦了出来,真的是不懂谈话啊,她也说我总是很容易把关系搞坏,这应该就是原因之一了。

“唉我也不清楚啦,反正就是长其他地方了。”

“切好吧。”

于是,我错过了第一个了解异位心的地方,我不知道这将是一个怎样离奇的可能,也不清楚这是一个奇迹还是一个灾难。更重要的是这只是万千失败平庸中的一瞬,也是我这糟糕性格的缩影。过于关注于自己的我,在若干年后以后也丢掉了该有的洞察力,以及所有本来就存在在眼前的事实,因此呆在再也回不去的时空,看不到实际的未来。

3

人的欲望是充满新奇的利刃,是截断水流的舢板,从一开始就没什么意义的事,将从欲望开始,变成充斥光芒和影子的风景,特殊的透视通向的结果没有尽头。

心脏外科来了个新男病人,没有丝毫预兆,来时就将要死亡。嘴唇青紫,已经休克。进入了CICU。紧接着是必要的检查和紧急的处理,但左上腹的隆起却似乎提前告诉了所有人这个病人的诊断。带他来的是他的未婚妻,两个不想惊扰到老人的年轻人,将独自承受这一切,又或许这是一切的终止,没什么可以赘述的,意料之中男人很快死亡了,没有尸检更没有人去怀疑他的死亡。他的父母哭成了泪人但并不想知道死男人是怎么死的。

葬礼上,来了一个女子,长得并不惊艳,但却提前散发出吸引人的芳香。在悲伤的葬礼后,有着一个小聚会,那个女子,变成了这个聚会的焦点。每个人都谈着与死者的交情,但听者们却总是心不在焉的,因为他们并没有真正经历过。唯独那个女子说的故事令在座的男人们饶有兴趣,她说的是高中时和那个死男人的聊天,然后越来越多的男人凑了过来,似乎每个人都和她聊过天似的。

这时有个男人说:”听说你是心脏外科医生?“

“没做手术很久了。”女人扬了扬眉快速地回答。“我做的最后一台手术令我最骄傲,因为很有意思,像画一样。”

“该不会是达芬奇的吧?”远处死男人的未婚妻突然插了句话。

然后这两个人居然突然地笑了起来,这忍不住的噗嗤一笑。使周围的人忽然沉默紧张起来。整个聚会戛然而止,萦绕在恐怖与悬疑之中。听说后来那两个她都不见了,人间蒸发了一般,而那个他怀揣着自己的心脏在泥土里深埋。那个他,就这样停止了自己的故事、

4

“让我告诉你异位心的故事,从前有个吸引所有女人的男人,他长着两个心脏。有人说那是天心,这男人是天赋重任的,但结果是他的到处留情换来了所有女人的报复,女人们看着他的两个心脏说,你吞下去一个吧,于是他吞了,变成了没有心的泥鳅。”

“哈什么鬼,真的假的。”

“我自己编的信不信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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