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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稻草

推荐人:小小一把琴 来源: 阅读: 1.3W 次

最后的稻草

最后的稻草

从前有这么一个乞丐,他从生下来就是脏兮兮的,从无人知晓的脏兮兮的小孩长成脏兮兮的少年。他的头发像花卷一样卷着,花卷是很好看很好吃很好闻的,他的头发却是脏兮兮的,是又难看又不能吃更不好闻的,他的头发就是这样从小花卷长成了大花卷,然后又变成了小花卷。他的脸总是见不到阳光,因为在光线和他的皮肤之间有一层厚厚的污垢,他有一双焕发着炯炯目光的眼睛,他总是用它们来观察世界,观察身边唾手可得的食物和有钱人丢弃的破旧衣物。他的身上从来都只有两种衣服,一种是底边磨损得参差不齐的过膝七分破牛仔裤和一件花色的衬衫,衬衫的袖口总是被拉的很直,却也够不到手腕的位置。还有一种是紧绷绷的旧但不破的棉袄,那件棉袄是很难看的屎黄色,上面还粘着一些臭烘烘的狗屎和一些湿漉漉的泥巴,下半身依旧是那件破旧的牛仔裤。乞丐连温饱都不能解决,怎么会想到洗衣服呢?因此,冬天的时候,他走到哪里,人们就躲得远远的,甚至连很多乞丐都不愿意靠近他,只有一些身上同样散发着狗屎猫尿气味的流浪猫狗才愿意靠近他,它们就是这样和他一同在街道路口的垃圾桶里找食物。夏天的时候,他就能融入别的乞丐的行列,因为那个时候他的衬衫除了散发着一股和其他的老乞丐一样浓烈的汗臭味还有一股火热的荷尔蒙气息。听说穿着干净衣服的女人都喜欢那种身穿干净衣服的男人身上散发的荷尔蒙气息,却不喜欢身穿破衣服散发浓烈汗臭味的乞丐身上的荷尔蒙气息,可能是她们不喜欢乞丐这一身破烂的衣服,所以不喜欢乞丐的缘故,可能这就叫做厌乌及屋(爱屋及乌)。

正值少年的乞丐很可怜,当他靠近商店橱窗的时候,里面的人就会拿着一把扫帚冲出来。这个时候,可怜的少年乞丐就会抱着头逃到很远的地方然后回头看看。当他跟在年轻漂亮女孩背后的时候,女孩身边的男孩就会停下脚步把女人扶到马路边,然后朝少年乞丐狠狠得瞪着眼睛,那眼睛让少年乞丐想到了火炬。这时候少年乞丐手中稍稍举着的碗就会低垂下来,脸也同时地垂下来,同时透着一股失落的神情。当少年乞丐看着年纪比自己大的乞丐们正聚集着享受着从垃圾桶里忙了一天所获得战利品的时候,那些乞丐们就冲着少年乞丐呲牙咧嘴,少年乞丐看着他们远远就朝自己呲牙咧嘴挥舞足蹈的愤恨模样,同时捡起地上的东西就甩过来,他们可从来就不管手中的玩意儿是大是小,是刚是铁,是沉是轻。

少年乞丐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要是他看过西游记,他很可能就会认为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除了数数他什么都不懂,更不认识字。他不想别的,他只想在垃圾桶的一角能剩点属于他的食物和一块能缝补的破布。

有一天早上他听见噼噼啪啪的声音在耳边爆炸般得响起来,他捂着耳朵从桥墩的石洞下探出脑袋看是怎么回事。他看见有一队很长的人马经过自己的上方,也就是石桥。他看见前面有一个人拿着一个深色的盒子,盒子上披着一块白布,白布上写着“奠”,当然他不认识那是个什么字。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看见这样浩大的队伍,长如神龙随着路的弯弯曲曲摆动着尾巴,所有人右手臂挂着白布,手持一根香,香丝丝冒着白烟。

少年乞丐就在自己的地盘看着这一队伍,这时迎面过来看见一个人手中挥洒着一张张黄色的长方形纸片,那人左手用虎口掐着一叠黄纸,每走几步右手就掖出几张往头顶撒去,边撒边念叨着什么。少年乞丐突然看见那人洒出的几张素黄的糙纸中还有一张画着画的长方形纸片,那张纸红红的透着鲜艳亮丽的光泽,那张纸随着风在半空中飘来荡去。这让少年乞丐想到了激动人心的一幕。

曾在摆着诱人好看的商品的橱窗外,少年乞丐曾看见里面有一个人给站在写有“收银”两个字的桌台里的人一张红得鲜艳亮丽长方形纸片,少年乞丐知道那是钱,可以用钱来换食物,有了食物就不会让咕咕叫的肚子难受了。少年只在那一次看见过这样红的钱,之后,他又看见收银员给那个人找了很多其他颜色的钱。那个时候少年乞丐就想,有了那样的钱,自己的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了。

少年乞丐想到这个他就迫切希望那张纸能飞到身边,但他同样不希望那张在天空中显眼得飘荡的钱被其他人看见,因为他觉得自己还太小,万一被别人发现了,那张钱肯定就不属于自己了。

这样想着,少年乞丐看了看桥上的人,他发现桥上的人似乎无意间瞥见了它的存在,但是又马上把视线转移了过去。就是在这个时候,那张钱正正好好飘到了自己的脚下。少年一把捡起那张钱,他两眼冒光地看着那张钱,他的手都开始猛烈地颤抖了。他仰着头瞥了一眼,然后迅速窜到石洞的中心,在这里没人会发现他。他用手仔细摸索着钱的表面,他把它翻来覆去颠来倒去,他在想一定要把它藏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这样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就能用它换点东西,比如说到了严寒的冬天。他总是惧怕冬天,每一个冬天他都把它当作死神的宣判日,幸运的是他都坚持了下来。反倒很多年纪大的乞丐在一个个严寒的冬季之后永远离开了这里。

思来想去,少年乞丐还是决定把它放在身上,他找到一根线和一枚锈针,他把钱折好贴在右腿上,再用一块整好的布贴在钱上,用针线把钱的四周都封上,这样谁也偷不走它了。

有了钱的少年乞丐已经不是原来的少年乞丐了,他是个有理想有目标有追求的少年乞丐了,他不再对操着扫帚冲出来人产生畏惧,相反,他就像个钉子户一样横着脸站在橱窗口,但是他没见过拿着扫帚的那只手把扫帚重重落在他的头顶。他再也不向穿着靓丽的人求食物和几毛的小钱,他坐在街道的对面用街头霸主似的眼神审视着自己地盘,他看看街上的行人乞丐,又看看自己的右腿,有时候拍了拍自己右腿。他再也不怕街头乞丐们用愤恨的眼神看着自己,再不怕他们用身边的什么武器攻击自己,反而,他把自己的目光随意地洒在乞丐们的身上,一副看不起他们的眼神。

第二年冬天出现了很大的雪,下完雪本以为初春气候就好转了,可一个猛烈的霜冻,庄家很多冻死了,收成就不好了。收成不好之后,粮价就蹭蹭上涨,很多人没撑过夏天就把一整年的粮食都吃完了。这下,普通家庭都没得吃了。于是,街上的垃圾桶再也没有残羹冷炙,甚至连垃圾都比往年少了很多。街上出现了更多的乞丐,同时更多的乞丐都消失不见了,走的走了,死的死了。少年乞丐觉得这个夏天简直比冬天还要难过,但是他知道夏天都这么难过,冬天就更加难过了。少年乞丐决定到冬天的时候就把那张钱花了。

那些日子,死了好多人,到处都可见花圈,花圈上写着“奠”,没读过书的少年乞丐知道那是给死人用的。每次有长长的丧队,少年乞丐就准时侯在桥墩下,看他们能不能撒出钱来,然后等丧队过后,自己上路去看看有没有战利品。有一次丧队撒的不是素黄的丧纸,而是冥币。那纸钱长得和在少年乞丐裤腿缝里的一样。少年乞丐高兴坏了,他像一只野狗一样冲上了桥墩然后疯狂得捡着被甩出的一张张钱。丧队的人看见了都纷纷骂少年乞丐“这只野狗,这畜生”他们是怨恨他不能捡属于桑亲的钱。但是少年乞丐不听,然后有几个人披麻戴孝的壮年男子冲上来对着身子骨薄弱的乞丐少年就是一顿暴揍。乞丐少年忍着疼痛之余还不忘紧紧攥着那几张他所认为的钱。他从桥上沿着斜坡的草坪上滚落下来,几个男子见乞丐少年被吓得滚到了坡下骂了一声“混球”就不再管他了。

乞丐少年管不了身上多出的淤青带来的疼痛,他感觉自己肮脏的脸上多出了一些只有自己才能感知的无限光芒。他数着钱的张数。

“一张……两张……三张……”

当到第五张的时候,少年乞丐感觉自己的心一沉,然后一阵钝痛击打着心脏,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带走了。他僵硬的手发着抖,他一点一点将右腿缝布上的线拆掉,一边拆他一边在祈祷,他使劲得回忆使劲自我暗示,使劲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让心安定下来。可是他最终还是失败了,他发现右裤腿上的已经褪色的纸和自己手中攥着的纸是一样的,上面都写着一个“奠”。

少年乞丐的眼前发黑,他感觉自己离死神已经不远了,这连他自己都深深得相信这是真的了。不用到冬天,他想,他就会和很多乞丐一样莫名地消失了。他想到这个,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连最后的针扎的机会也是毫无意义,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他猛地伸出手,把目光定在手掌上看了许久。突然,他疯狗般地离开桥墩,来到河旁,纵身一跃。

他听见耳边生动地传来扑通一声,然后身体就沉入水底。他从来没洗过脸,更何况洗澡。当他身体进入水中的时候,他觉得那是另一个奇妙的世界,他觉得皮肤很舒服,凉凉的,那样的感觉出来一瞬间就被呛水的刺激所代替。那种脑袋充血的难受的感觉让他对死亡产生了畏惧,他想放弃这样的死亡,这太痛苦了,可是身体却毫不留情得越陷越深。出于本能反应,他的四肢和头胡乱地甩动起来,同时嘴巴浸在水里发出哇哇哇地沉闷地声音,那是人类出于本能而潜意识让大脑下达发出呼救命令的行为。幸运的是,乞丐少年胡乱的挣扎竟然奇迹般得使身体浮出了水面,然后又奇迹般的向岸边靠近。足足花了十分钟,乞丐少年足足挣扎了十分钟,期间还喝了半分钟的水。爬上岸的时候,乞丐少年已经浑身乏力,如去了壳的河蚌软软地躺在地上。

少年在地上足足躺了三个小时,到了下午的时候他的肚子开始咕叽咕叽地叫,他想这并不比在河里喝了很多水好受多少。于是,他决定还是进镇里碰碰运气。

进了镇里,乞丐还是很多。他看见有垃圾桶的地方就有乞丐,有些乞丐还是原来的面孔,但又多出了一些新的面孔,有男的有女的,有小的有大的有老的。

他看见在很多乞丐聚集的地方有个女的乞丐长了一双很长很细的腿,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那个女乞丐和其他一些年龄相对稍大的乞丐在一起,那个女乞丐抱着膝盖蹲在一旁,旁边放着一个破瓷碗,她低着头看着地上干裂的土地,女乞丐身边的其他老乞丐用一种忍饥挨饿的神情看着她,眼神里还带着一份贪婪和渴望。

乞丐少年走了过去,和他们坐在一起。现在的乞丐已经不像当年的乞丐了,当年的乞丐不让少年乞丐融入他们,现在的乞丐可管不了这么多,他们只想有食物填饱肚子。女乞丐见有一个新成员加入,他抬头看了看少年乞丐,少年乞丐也看了看她。

“是你?”少年乞丐吃惊地说。

女乞丐有些狐疑但她的眼神中充斥着对食物的渴望之外还有一种荷尔蒙的萌动。

女乞丐假装说“是我”

那天下午,他们聊了很多,少年乞丐知道女乞丐是当年的女孩,但女乞丐是在聊天之中才发现少年乞丐是当年的那个尾随的少年乞丐。

少年乞丐问女乞丐“你怎么沦落到来当乞丐”

女乞丐虽然是乞丐,但是她的脸依旧很清秀,她的腿依旧很白,她有些难为情,她说她是父母派她来乞讨的,今天是第二天。

少年乞丐和女乞丐聊着天,他第一次能这么近距离看着女乞丐的脸,女乞丐也是这样静静地安详地看着自己的脸。这让少年乞丐想到了以前在公园里曾看见过一对对情侣在行人椅上相视而坐,他觉得当时那些女孩看着男孩的眼神就是如今女乞丐看自己的眼神。少年乞丐这样的满足感就像是美味的食物,同样能让自己咕叽咕叽的肚子停止抗议,甚至他觉得自己只要看着眼前美丽的女乞丐就不用再吃饭了。他第一次感到除了吃饱穿暖能让自己活下去,竟然还有另一种方式让自己的灵魂的寿命得到延续。

最后到他们分别的时候了,女乞丐说“你真好看”

少年乞丐说“你真漂亮”

那天少年乞丐回到家的时候,也就是属于他的桥墩边,他在水中倒映着自己脸部的轮廓,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是一个英俊的少年。

第二天少年乞丐又去那个乞丐聚集的地方蹲点,为的就是能看见女乞丐的出现,女乞丐果然就在原来的位置。少年乞丐看见女乞丐在很远的地方就用欢喜欣慰的眼神目送自己的到来,少年乞丐同样绽放着英俊的笑脸朝着女乞丐的位置走去。少年乞丐邀请女乞丐一起去乞讨,女乞丐答应了。他们就像街上少有的情侣一样牵着手走在街上,走累了就在街道的一角休息。休息的时候,他们的视线总是汇聚在一起。少年乞丐只要看着女乞丐就忘记了自己的饥饿,他也看见女乞丐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少年乞丐第一次觉得当乞丐也是件幸福的事情,有时候路过的情侣看见这一对郎才女貌的乞丐情侣坐在肮脏的地面上,他们就跺着脚,脸上显示出一副很生气很妒忌的模样甩着脚步远离而去,这个时候,少年乞丐和女乞丐就嘿嘿嘿地笑起来了。笑的时候,他们的视线依旧如以往汇聚在一起,少年乞丐的眼中只看见了女乞丐美丽的脸,看不见街道上到处可见的脏乱的垃圾和腐烂的树叶,闻不见腐臭的破败的气息,感觉不到地面烘热发烫的地面的温度。

就这样,他们天天都在一起乞讨,偶尔女乞丐的父母没有要求女儿出门乞讨的时候她也要求自己出去乞讨。同样在那天之后,少年乞丐觉得自己是为了她而乞讨,他总是把乞讨来的食物分给女乞丐,以前他觉得就算乞讨来的食物全部自己一个人吃还不觉得饱,现在反而觉得每天的时间过的很快,肚子里却也很饱,似乎肚子天生能长出美味的食物似的。

少年乞丐看见其他的老乞丐换了一批又一批,新的一批都在喊着饥饿的代名词,很快又走了几个,又来了新的几个。荒年马上就过去了,少年乞丐发现女乞丐再也没有回来当乞丐,但是他能在大街上看见那女孩,那女孩不再如以往无视曾经满脸污垢的少年乞丐,但是同样不会像以往一样和少年乞丐讲话,讲很多话,坐在肮脏的角落里讲着笑话,讲着原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的心里话,开着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开的玩笑甚至那萌动着爱的荷尔蒙的约定。

少年乞丐知道女孩的心思,他也知道自己的地位和处境,他能明白女孩。但是他感觉自己已经知足了。少年知道女孩每天都会经过第二大街,所以他每天都在第二大街守候着女孩的经过,他知道女孩会在街道的拐角转弯之前,转过那双纤纤动人的美腿,然后映入少年乞丐眼帘的是那张美丽动人的脸颊,那个脸颊会朝少年乞丐绽放出一个笑容。这正是少年乞丐乐此不彼的,他看见了那张让自己知足的脸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都充盈着山珍海味的气息,他觉得只要呼吸着这个女孩身边的空气就能让他存活下去。因此,就算他身边的乞丐再怎么抱怨着饥饿寒冷,少年乞丐总能轻而易举得挺过去,不对,应该是幸福地面对。

就是这么一天,少年乞丐正在吃一张路人施舍的薄饼。他正吃得津津有味,然后他感觉身后有人在拍他的肩膀,当他转身的时候他看见一张布满长头发的脸,藏污纳垢的丑陋的五官。当少年乞丐正准备回过头继续吃的时候,他感觉到手中的薄饼已经被丑乞丐一只指甲长长,乌漆麻黑的手夺了过去,这只手是属于那个乞丐的。

少年乞丐已经不是当年的瘦小的乞丐了,他已经成年了。他见了起身一把想去抢回那块饼,丑乞丐见少年乞丐要发起进攻,他就誓死保卫抢来的饼,他伸手一把抓向少年乞丐的脸颊,少年乞丐的脸被划出了长长的三道痕,像是鸡爪抓过一样,乞丐少年的一只眼睛当场就瞎了,眼眶里流出长长的黑红的血水,乞丐少年收回手,哭喊着抹着自己的脸,他的脸变得血红一片,却不肮脏,那是走从遇到女乞丐之后,少年乞丐天天早上在河边把自己的脸洗得干干净净然后迈着高兴得步伐走进镇里,全然褪去了一个乞丐该有的气质。

少年乞丐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回河边看看自己的脸,他呼哧得喘着粗气,跑到河边一下子趴倒在地,像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迅速匍匐着身子,把半个身子挂在河面上。少年乞丐感觉脸火辣辣得如火烧一般疼痛难忍,那是被臭乞丐肮脏的手上的细菌给感染了。少年乞丐看着自己的整张脸被打肿了一样,还扑哧冒着混黑的污血,一只浑浊的眼睛沾满了血迹。少年乞丐不敢抹自己的脸,更不敢看。他把身体翻转过来,仰着头绝望得看着桥洞的上璧,他看见河面倒映在桥洞的顶上,乞丐少年似乎从波浪般晃动的倒映中看见了女孩的脸,他闭上了一只眼睛,流出最后一颗晶莹的泪珠。

同样在那天之后,女孩再没有从街道拐角看见少年乞丐,他就像其他很多乞丐一样消失在了人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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