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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比梦更梦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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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能比梦更美?有什么能比梦更香?梦一个比梦更梦的梦,一世也就无憾了。也难为古人怎堪做过许多梦,便至今日,使得什么无梦可做。

梦比梦更梦的梦

南唐后主

“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一曲流尽多少泪,便是无情之人,也合该为“天上人间”动情了。

我没想过见李煜,也许根本就见不着,不,不是也许,而是一定,可是我认识他。他的梦原亦非治国安邦平天下;他的才,也并未能经天纬地举贤良。只盼着名花美人陪,艳曲淳酒醉,一时兴起,填来《虞美人》。只可惜,他是君,亡国亦是君,于是,他的梦就算亡国也一样无法实现。

就算早已“只是朱颜改”。

这个世界疯了,我想。我疯了,他们都这样说我。这个世界真疯狂,真的。

我无业,智力不详。因为我没有去测试过,可我绝对正常,我不会自诩为太阳,我不会发动战争,我白天干活晚上上网睡觉,饿了吃饭渴了喝水,看,多么正常的人啊,竟有人说我疯了,实在是想不明白!

这个人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妈。连我妈都说我疯了,我想也就不必争辩了,他们总是对的。天已经黑了,从早上起床后长叹了一声“可怜李煜啊”打断了老妈的不知是什么思绪被说是疯子后,我就一直呆在这个房间没有出过门,就连该干的活也没干,记忆中的疯子都是这样的。与其被别人关进来还不如自己把自己关起来。

天黑到一定程度时,星星就熠熠生辉了。我竟然可以摸到星星了?凉凉的,我看见一袭飘忽不定的白衣,如瀑布般的长发,鬼?我不怕,谁听过疯子怕鬼?我不能因此毁了千百年来疯子的规矩。

香楼,依水而建,粼粼清波荡漾着层层金壁,清澈的水映着秀伟的楼。风也不带一丝声响,雾却是白色的。只让一切都笼着沉郁的美,不透明,只见得那张绝色面庞。

“你就是叹“可怜李煜”之人”?如出水芙蓉的飘逸,连声音都像在飘。

即使是疯子,我也有新时代的新思想,“我想我爱上你了”。同时,我脑中清晰的浮现着三个字——清月子,不吐不快,“清月子,你是道士?”

芙蓉的绝色面容化成了一页纸,像蝴蝶一样在飞,一直飞到天的另一端……

比梦更梦

其实我只是在做梦,制作一个梦,我想。一张白色的手绢就毫不犹豫的飞了过来,写着黑色的字。奇怪,门锁着,窗关着,手绢从哪里来?却正好铺到我面前,上面是女子才有的纤秀的字体: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

凤箫吹断水云闲,重按霓裳歌遍彻。

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栏杆情味切。

归时休放烛花灯,待踏马蹄清夜月。

“李煜”,我叫了出来,可李煜在哪?这算什么?不是梦,我警告自己说,比梦更梦。

奉旨填词

柳永是才子,“趁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少年得意休轻狂,我想。《望海潮》成就了他的风流,也葬送了他的仕途。

可曾梦过金殿圣试?半生的风流,博得才子,不曾想过圣命,惟时时牵挂青楼梦。便纵有千古文章,都只用一句“且填词去”毁了。梦是全了,是破了?不知道,恐怕他也不知吧?抬头看看窗外,原以为还能看见几片老绿或者新绿,却发现早已没有一片绿叶尚存,当然,你也可以说是还没有绿叶生长,这是你的自由,黄叶也为数不多,大地一片萧瑟。

比梦更梦的人生,索性沉醉,“凝泪眼,杳杳神亭,断鸿声远长天暮”,一生替怨妇痴女长啸,到头来,终一梦。

听说当年是“有井水处即歌柳词”,可知柳郎当年之受人欢迎程度了。他无意沉浮仕途,成日间在花丛青楼中,这种生活真愉快。我想,醉卧温柔乡,却是人生一大快事。相比之下,李煜就差远了,无意为君偏为君,也许柳永根本就看不上那个落魄王孙吧。虽然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见面。

梦比梦更梦

我想我是李煜,或许就是柳永,偏我既不姓李又不姓柳,我跟别人的思想不同,所有人都说一个人寂寞的,可我不觉得,就觉得平淡,平淡的能当镜子用。

还记得当年上学的时候老师给我下过一句偈语:“上课睡觉,下课打闹;进寝室说话,回教师打架”,还记得当时的我好象笑了,又好象没有,这感觉是梦非梦。我以为我在回忆,却想不起是谁的记忆,就好象根本与我无关,我仅仅是在看电视一样。

我不想在思考曾经是哪个老师给我下的那句偈语中度过这片刻的宁静,我决定换个名字,而在我决定换名字的时候我想起了清月子,影子一样的女人。我决定姓柳,叫柳煜。

依旧是一袭白衣,我尽力的揉揉眼,没错,是一袭白衣,也就是说我没有看错。现在最好的解释就是我疯了,说梦太完美了,我已经梦怕了。

我沉重的扑上去抓住她的衣袖,“你是神仙吗?可以改变我的命运吗”?她也就回过头来笑了,虽然我看不清,可我知道她一定是在笑,而且一定笑的很美。都说神仙是会帮助人的,前提是你能找到一个好的理由,这我知道。他们都说我过的很幸福,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活的很平庸,一辈子就只能平庸,因为平庸所以注定了一辈子的孤单,我渴望顶尖的生活。好,就要好到顶尖,差,就要差到低谷。我以为我应该想李煜、柳永一样千古留名,或者就像个乞丐、流浪者一样受尽白眼。

“你知道我是谁吗?”声音依旧飘渺,一如眼前的雾。

“清——月——子”,我认真的说,每一个字都吐的很清晰,仿佛莲花的开落,平稳。

“错了,我叫清霜子。”

其实这里仍旧是我的房间,由于眼前的这一层雾却让我觉得这一定是一处轩榭,宛若金陵一般,我相信这般清幽一定会成就另一代绝色女子,而不是英雄。思维无力的蔓延着,清霜子,我想起了扶桑,我说。

她说你以为我是东瀛人?扶桑不就是东瀛吗?说这话的时候他咯咯的笑。

我不敢赞同她,也不准备反驳她,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她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说我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我知道你也喜欢李煜,于是我就很动情的吟唱《玉楼春》,然后说我叫柳煜。

“你在干什么?”这声音很严厉,不会是清霜子这么柔美的人发出来的,我挡在了清霜子面前说我保护你,说这话时我觉得我像个英雄,于是我就面对着我老妈。

“还不睡觉?明天不用起床做事?”母亲好象并没有注意到我身后的人。

“妈,清霜子她……”

“什么清霜子,睡觉,立刻,马上!”我确定母亲是近视的很了,这么大的一个人站在我身后她会看不见?我四面一看,没错,我没有进异空间,这是我的房间,尽量把清霜子拉到母亲面前,母亲却穿过雾一般过来了,不,是穿过清霜子的身体,为什么?

母亲关了我房间的灯,“睡觉”。真的不在乎我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

我解释不了这一切,迷糊着躺下了,却总是睡不着,于是起来拿起笔,这一定是个梦,比梦更梦,磨蹭了半天茫然的在墙上写下了梦比梦更梦。

争渡!争渡?

柳絮泉畔,小荷初露尖尖角;大明湖边,映日荷花别样红。“湖上风来波浩淼”,终于摆脱悲秋,只可惜,世事难料。

我想起侄女好象在昨天说要我帮她辅导作文,而她们的作文题目貌似是写某一人物,正好桌上放了一本《李清照全集》,心就随之而动。

忽然有种嘲笑她的冲动,我问清霜子当她“却把青梅嗅”时可曾想过会有一日“人比黄花瘦”?梦比梦更梦,梦尤可记可实现,至少可以奋斗,比梦更梦却又无何呢,或许真的只能梦了吧,一介女流之辈,吟诗做对、填词弄赋早已不合礼仪,又哪能容得你事事如意?你越失意就越弄词,越弄词也就越失意,与是国破,于是家亡,与是夫死,与是财散,与是……

世人都叹你的孤苦成就了千年的艳词,却不懂正是那些香艳毁了你的一生。

红尘滚滚,苦海无边,争渡?争渡?渡何处?恐怕你自己也如我一般的迷茫吧,倒不如不渡了,因为渡也无处了渡,莫不如顺其自然,放任一叶孤舟与苦海沉浮。

比梦更梦的梦

“柳煜”,清霜子翻看着我的文字,那些文字就奇怪的像一个个流动的音符在她指尖缠绕,我想她是懂我的,因为她是神仙,“你是喜欢李煜还是喜欢柳永”?

这个问题很突兀,宛若平静的湖面上立着一柱山峰一样,偏又月色黯淡,驾着一叶扁舟茫然间行驶,当一朵水花飞起时猛然发现了山峰一般,正在眼前,就要撞上了。

因为突兀,所以很难回答。

“你只有告诉了我,我才能告诉你你的迷茫”,清霜子的声音就这么幽幽的,我相信我此刻的心很平静,毫无波澜;我也完全有理由相信,任何暴躁的人都会在她的幽幽的言语中平静下来,如禅座悟透一般。

“我不知道”,我很迷茫,真的太迷茫了,就像我和我最爱的女人分了手,永远忘不掉却要假装着爱上了别人一样,然而在和另一位分手的时候却也无法保持平静也会伤心一样的迷茫,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爱着谁或者是谁都不爱,或者是全部都爱,“我很羡慕李煜的一切却又鄙视他的所有,我欣赏柳永的风格却又藐视他的文章!”

“所以,你应该去流浪”,清霜子说,“因为,你也会填词!”

这个世界真的疯了,神仙劝人去流浪,生声拆散人家的幸福?可我觉得这话很对我的胃口,流浪,一个多么令人向往的字眼啊。

是的,我可以去流浪,这种生活一定是比梦更梦的梦。是的,一旦踏上了流浪的道路,我就不再平庸了,做的不好,我只会下贱,遭万人鄙夷;做的好了,我就高贵了,受万人景仰。我不怕寂寞,相反,我隐隐的还有些渴望寂寞,因为,我已经把寂寞当成了一种习惯,是心灵上的。我想,要拥有这一切,流浪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通常流浪者,特别是出名的流浪者都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我比他们都要幸福,因为我的爱情,比刻骨铭心更海枯石烂,比天长地久更缠绵悱恻。因为,约好了今生

不能生死相守就留待来世莫失莫忘,约好了今生不能不离不弃就留待来世与子携手。提起笔,我写道:小院秋千曾风流,彩蝶双双走。高柳鸣蝉,微风过后,梦里曾温柔。野草漫漫走沙鸥,秋风菊花瘦。阡陌渡口,长篙孤舟,离人何时休?

我说,清霜子陪我一起流浪好不好?共同走过这个比梦更梦的梦,清霜子却仍旧像雾一样迷茫,甚至不复存在,可我不怀疑她就在我身边。

因为我感觉到她的呼吸。

梦比梦更梦的梦

我收拾好了衣物,却怎么也无法去流浪,就只能在这间房间里团团转,是谁将我锁在屋子里?我要流浪。

我必须找到是谁锁住了我,我要杀了他!谈到杀,就想起了一本很庸俗的小说——《杀手,鹰》,鹰的天空,鹰的角度,鹰的手法,无疑都是杀手界中最完美的。杀了这个人,我一定要遵守杀手界三大道德、三大准则,不可亵渎了杀手,这个世人认为肮脏其实很纯洁的人物,因为,有谁听过杀手为自己杀人?

但问题是要知道是谁锁住了我!

我?怕自己被人烦不小心锁上门?不可能啊,我明明根本就没有碰过门的。

老妈?怕我不安心休息耽误了明天的工作?也不可能啊,我明明已经很久不动了,她也应该放心了,而且,她应该能考虑到万一我内急要上厕所的问题的,所以,绝对不会是她。

难道是老爸?

……

那到底是谁?

清霜子吗?应该也不会,是她让我去流浪的,更何况她是神仙啊。可是,万一、如果、假如确定是她,我会怎么办?杀了她?她是神仙,我怎么杀她?用鹰的狙击?就算可以成功,我舍得下手吗?

背着包,一个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两边是已青的春草,杀!不杀?

忽然发现,我已经走出了家门;流浪,就要走了,为何还是迈不开脚步?

我世界是怎么了?我终于明白原来只是我们自己束缚了自己,不是脚步,而是心!原来,我们一直都在做梦,梦比梦更梦的梦。做了一梦,然后在梦里面又做了一梦,在梦里面的梦里面继续做梦,永远醒不过来……他大爷的,这世界确定疯了,而不是我疯了!我根本就不想按这一条路走我的人生,可是世界的网网住了其他所有的路,它们是情网、欲网、关系网……网网网网……世俗的眼光逼回了我的步伐,这些网有父母的、朋友的、爱人的……一双一对一只一……

清霜子忽然说,我要去找李煜了,再会。

我拉着她的衣袖,李煜,你还要去找他?为什么不是柳永?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经过大脑。

清霜子却渐渐消散了,“李煜或者柳永,都和你好象没有半点关系吧?也许,世人永远都想不明白所谓的轮回……”清霜子挂着两行泪,泪是冷的,我在心底肯定。

他大爷的,这和李清照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偏偏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那位奇女子?

清霜子消失了。

梦比梦更梦的梦,我很累,可我不敢睡,我怕再做梦,可是事实上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还在做梦!

尾声

老娘还是敲开了门,可我不是已经在路上了吗?怎么又回到了房间?累了,我忽然不想再去流浪,我也不去提清霜子了,因为没有人相信我。

于是,我违心的说,没有神仙,只有梦。我们在千年的风霜中流尽了泪,甚至于忘了仅有的一切。

可是我们不知足,梦,比梦更梦的梦,哪一站才是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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