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波
（ —）风来
校园里乱了，校长不见了，领导寻查班的次数也少了，恰恰传出了要分班的消息，好像一颗炸弹，却在没拉线之前炸开了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三三两两结伴的同学，无不议论，指桑骂槐；成绩好的同学暗喜，偷着乐，因为胸有成竹，有的嘴里同样诉说着不满，为好兄弟，好朋友，统一战线，有的默成不作声，反正我是个好学生，快慢班都一样；有的出于大局考虑，只说“不好，不太好”；最恐慌的是差生，这几天厕所里和往常不一样，很少出现打架现象，却多了日娘倒老子的谩骂声，龙老大嘴里叼着烟，烟气蜇得他的双眼快密成了一条缝，转身，系好了裤带，习惯性地用二指将烟夹出嘴，霎时一股烟气飘出了口，慢慢升腾，越过了头顶。“他妈的，什么学校，乱收费还不够，把我们不当人，要分快慢班，他妈的，把我分到慢班，我就要闹去！”龙老大气愤地说。瘦猴急着说：“我肯定慢班，慢班就慢班，破学校，无所谓啦！”“你无所谓，别人就无所谓吗，你家有猪场里，真是的，我可不行，虽说我学习现在不好，但我有信心，分到慢班，就彻底完了。”笨熊丧气地说。“老大，你说咋办吧，揍他狗娘养的”胖子大声说，“干拌不成，咱凉拌”龙老大把右手里的烟巴狠狠地丢进了粪坑，转身，一挥手，“走，上课！”五六个少年出了厕所，摇摇晃晃走向教室。虽然学生都已上自习，但忙碌的季节总显得不安与焦躁。
（二）风中之昼
勤奋的学生早早到校，校园里来来回回的身影，吐露着华夏五千年文明孕育的文字，一切仿佛回归常态，恰恰相反，伴随着下早自习的铃声，喧闹声和打闹声夹杂，抱怨声与议论声更替，部分牛哄哄的男生走出了教室，走出了校园，但更牛的那几个还未到校。同学们都知道，他们聚积在一家离校门口很近的台球店里，他们是这里的常客，如果把课上成台球课，他们也不会常逃课，说不定在打台球考试中还能拿个名次。在一个人说了算的社会，无论这个人说的好不好，但大多数人认为是好的，不考虑别的，因为是他说的，并大力捍卫，即使知道不好，还的附和，有甚着仗势。老师宣布了分班名单，成绩好的理所当然进了快班，他们心里兴喜，嘴上却说着学校的不公，融入到反对的立场，跟着分到慢班的同学走出了教室，六个班的同学，在老师宣布名单后，集体不约而同的走出了教室，锁住了门。校园里副校长大喊：“同学们，快回教室，你们还是不是学生，这是干什么！”“各班班长，把你们班的学生带回教室，不然学校处分你们，走在前面的，听见么！”政教主任喊，六个班的班主任五个站着，只有一个在劝解。此刻谁也不把他们看在眼里，径直走向校外。教学楼前，乱糟糟的，走出学校的同学聚集在校门口，在相互骂着学校，副校长配那个唯一劝解的老师来让同学们别聚集在校门口，怕影响不好，这老师一改在副前的常态，苦口婆心地劝，还悄悄说你们可以给教育局打电话反应，不敢这样造次，都是受教育的，又有谁管他了。“啪啪啪……”一串鞭炮，从一楼燃烧到三楼，副校长望着教学楼，脸色大变，用手指指着鞭炮，“给我彻查，严办，无法无天了，还”对五个班主任气愤地说，突然，一支大炮在副校长跟前炸了，随后又是三四根，炮藏活着他们无地可站，不得不离开教学楼，在另一坐靠近校外的教学楼上，炮一支接一支爆炸，炮声震天，好像在庆祝什么大活动一般。炮声，出出进进的学生，老师一个个不见了身影，怕炮伤着自己。就这样一直到了下午，三四天不露面的校长大人，来了，看到如此之乱，批评指责了副校长和各班班，无奈地说不分了，让班主任去劝学生回校，甚至自己亲自去劝，他走到校门口，劝解学生回校，不分班了，同学们不行，都缓缓向远处走去，校长一直追到桥头，才劝回了学生，至于校长承没承认过失，谁都知道是他的错，也不再说什么，只要不分班就成。晚自习，虽然教室里有嗡嗡的声音，却比昨晚安静的多了，看似在同学们的努力下，最终没有分成班，却传出下一级学生必须分班，这可能是校长失败的借口与安慰，因为下一级学生根本没分班，可能归功于这次，虽然不分班了，校园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但长远的与近期的，潜在地，不由地让让同学们恐惧与不安！
（二）风中之夜
朗朗的读书声，渐渐消退，最后消失在夜色之中，楼道里的灯光投向了窗外。街道两旁，灯光闪烁，使得黑暗不那么深沉，来来往往行驶的车辆，他们走在车辆的左侧。笨熊望着一辆辆远去的车，浑浊的烟尘在灯光里显的轻浮，飘旋，消失在黑夜里，迷失了自己的眼睛。这群一直以来迟到的孩子，总是伴随着黑色进学校，穿过从窗户射出校园的灯影，奔向教室，这几天他们进校园特别容易，像幽灵一样可恶的政教主任出奇的没有站立在校园里，抓迟到的学生，要搁在以前，这群孩子先在校门口打探，看人影，龙老大派瘦猴贴着墙，更深入的探测，嘘，嘘，几声，他们才跑进去。教室里乱得不可开交，议论纷纷，大骂校长，高喊不公，更有甚着结伴到楼道里边骂边打闹，好像一个把另一个看作校领导似的，“班主任，来啦，来啦！”班里一直很胆小的同学大喊。瘦猴急忙停住打闹，“老大，老大，班主任来啦！”跑进教室，龙老大大喊：“来就来，喊个毛，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些！”跳下了桌子。副校长，政教主任，六个班主任来到教学楼前面，聚在一起，听副校长说着什么，楼道里的孩子已全部进了教室，教室里依然嗡嗡地响，班主任进来了，这位平事话很少，笑很少的男老师，迈着沉重的步调，走到了讲桌前，没有说什么。“老师，真分吗？”胖子大声问。老师看着他的学生，环视了一边，没有回答。其实同学们都知道，他们的老师和他们一样的委屈和难过，本来从高一他们班无论在那一个方面都是三个文科班里最好的，尤其在每次考试中，成绩都压着那两个班，老师每次开班会，很是高兴，信心十足，同学们很有希望。可大二一来，这个班被砍成两部分，一部分去了一班，一部分去了五班，他们就从此过上了寄居的生活，流离失所，老师也从班主任，成为了一名代课教师。他和他的学生明白，他们在遭受着打击和伤害，可怎么办，只能忍气吞声，在这个权大压死人的社会，他只是个小布丁，不是副校长。他们师生再别的班级里，度过了两年，大三，心里的呼唤成了现实，三班要合了，班主任一说，龙老大带领兄弟们，肩扛手提着，在楼道里，跑上跑下，搬运桌凳。“兄弟姐妹们，我们终于回来了，香港和澳门回来了！”班长兴奋地说，班主任在开第一次班会时，说虽然他们压力很大，但还是露出罕见的笑容。同学们盯着老师，等着他说话，班主任长嘘一口气，深深鞠了一躬，说：“同学们，学校和我对不起你们，又要分班了。”“他妈的，把我们当猴耍，当实验品，他妈，什么狗屁学校。”桌子被拍的啪地一声，教师里躁动起来，都愤愤说着不平，“同学们，同学们，安静，安静，听我说，安静，听我说”教室里仍然躁动着，没人顾及这位老师的话。龙老大站起来大喊：“兄弟们，这书我们不念了，走！”这群孩子纷纷冲出教室，面对制止的班主任，劝解的校长，凶斥的政教主任，不管不问，漠视，他们走出了校园。没过多久，校园里响起了炮，接连不断的炮声，炸响在校园和教学楼前，教室里更乱成一锅粥，敲桌子的声音，踢桌凳的声音，男女生的骂声，楼道里同学聚集的更多了，一批接一批的学生像龙老大他们一样，径直走出校园，学生越走越少，晚自习在忙乱中早早的下了，八个成年的领导，也吵了起来，在炮声中不欢而散，灯灭了，炮声依然在响，越来越远，听说那一晚，有一个班集体关掉了灯，女生都大哭了，好像有男生也哭了，在黑暗中哭诉。炮声远去了，多么像埃及的冲突事件啊，又多么像美国人在集会游行争取什么，深夜埋藏了跳动，却孕育了更大的躁动！
（三）风停
校园里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同学们又过上了三点一线的生活，忙碌在宿舍与校园之间。爱学习的同学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对近两天发生的事，不知道是忘却，还是没时间去议论，头也不抬地看复习资料，只有那些个贪玩的，厌恶学习的同学，聚在一起谈论这场分班风波中谁是多么厉害，谁把老师骂了一顿，谁点燃了炮，谁扔的炮多，那位老师哭了，你一句我一言。这场学生风波，最终以校长宣布不分班而告终，但是同学们心知肚明，学校这几天不管不问，是在稳定局势，等过一阵一定会处理某些同学。过了一周多，听说校长派老师已经查到放炮的个人了，要开除，还听说副校长没处出气，把六个班主任中最软弱的一位老师，借着酒醉，狠狠地扇了几巴掌，打哭了，还说他鼓动他班里的学生点炮。龙老大带着哥几个冒黑进了教室，刚坐下，政教主任进来，念了他们几个的名字，说让他们跟他去学校办公室，同学们目送着这几个吊儿浪当的所谓“死狗”，知道要出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越来越深，学校办公室禁闭，一直到下晚自习也没开。第二天在上第一个早自习前，龙老大，瘦猴，笨熊，胖子，已经站在教室外面，彼此没有说话，直直地站着。叮呤呤……上早操，同学们一边向操场走，一边回头看看他们，以前在学校里趾高气扬，谁也不怕的四兄弟，像焉了的茄子一般，乖乖地低着头。上完操，各班在体育委员的带领下，集合在主席台下，只见龙老大他们早已站在主席台上，个个低头，哈腰，像悼念死者的虔诚者，他们前面是校长和政教主任，政教主任向前走了两步，说：“同学们，首先让刘校长给他们讲几句，同学们欢迎。”政教主任的双手拍的很用力，但台下几乎没有掌声。校长说：“同学们，早上好，关于分班，这是一个有利有弊的事情，但学校认为对你们利大于弊，同学们都不理解，也怪我们办事不妥，没有给大家说清楚，既然同学们极力反对，我和副，以及各班主任开会讨论，尊重大家的意见，决定不分班了。但是在这两天中，有部分同学做出的行为，实在太过分，让我们无法容忍，我们要坚决处理，简直和打杂抢烧的没什么两样，同学们啊，遇事大家要三思而行，理性一些，要知道自己是学生，不是社会上的混混，有不同意见，可以反应，但有的学生点炮，扔炮，想炸谁，是不是想趁火打劫，让学校乱起来，大家都是大孩子了，做事应该懂得分寸，下来好好想一下。”校长讲完，台下不知谁冒出一句话：“多么精屁的话啊，事后诸葛亮！”政教主任走向前，大声说：“关于在分班期间，我校二班几位同学做出的行为，严重违反学校的校纪校规和正常的教学秩序，学校决定给予处理。给高龙龙，陈鹏飞学习处分，记过一次，留校查看三周，五千字检讨各一份，开除李宝贵和刘兵……解散！”同学一边散一边议论，说学校太阴，处置太不公平，龙老大是老大，一切都由他发起，并指挥，却留校查看，同学中有人看见是瘦猴挂的鞭炮，龙老大点着的，而且数他扔的大炮多，却也是个处分，查看；而笨熊和胖子，最多算帮凶，却要开除，这对他们多么的不公，这世道，没个人情，没个当官的后台，没钱，只能当别人的替罪羊。可同学们只知道叫嚣，又能怎么办了，再组织一次运动，为他们抗挣，可谁会想响应，这只是他们两个人的利益啊，不是大多人的利益，谁会为两个人而冒天下之大违了，如果他们两个中那一个是古代的皇帝，别说开除，处分，就是校领导说一句，天下人就会群起把这所学校踏平，如果他们两个中那一个像他们老大一样有个副乡长的叔叔，像瘦猴一样有个富有的爹，他们最大也是个处分，在权和钱的威力下，学校领导也的掂量掂量。可现实就是现实，笨熊和胖子一无所有，只有开除他们，杀鸡给猴看。
笨熊和胖子在政教主任宣布后的第三天中午，偷偷回到班里，拿光他们的东西，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曾经“英雄”的地方，在校查看期间的龙老大，照常当老大，身旁有了两个新兄弟，瘦猴依然机灵地围着龙老大转，生活一如既往，汹涌澎湃之后却异样的平静，静的让人后怕。数年之后，经历过这次风波的学生，在经过这所学校时，是否会有所感叹和思考。再见了，这场让人惊悚，让人省醒，让人寒冷的风，再见了风中的兄弟姐妹，再见了风中的老师们，再见风中的“牺牲者”，再见了风中的呐喊与仿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