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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口下的伤疤

推荐人:云儿飘飘 来源: 阅读: 1.23W 次

衣柜里,静静地还挂着一条淡蓝色的秋裤。只是已经年久失色,短得早就不能为我所穿。左裤大腿上明显还残留了个洞口,那破洞直径大概有两厘米,边沿像被老鼠咬过,边缘凸凹不平的。每一次看着那条秋裤,特别是那破洞,我心里不禁几分的心惊胆寒,说起那事,还得从一段很长的故事说起。

枪口下的伤疤

那会我还小,才刚上二年级的时候。我在家或者在学校是个十足的调皮蛋,因此常常被家人说这说那,学校里也被老师找去办公室好几回了。由于孩子爱玩天性的爆发着,即使家人和老师再怎么说我,那话也是水过鸭背。过后我照样还是疯狂的玩着,过着乐趣十足的童年生活。因此生活在丰富多彩的童话世界中,我上二年级的那会,在村中,我就已经学会了很多的东西。比如说:玩弹弓,到田间捕老鼠,捉青蛙,设陷阱捉小鸟……

反正那时比我年长的同村人在玩的东西,我基本上都学会了,哪怕是最新玩的游戏,被我看到时,我都会前往抽热闹,然后看着他们那样,就模仿着学习。也许是我的好学之心,和胆子也比较大,然后我每天跑出来和他们碾在一起,那些高年级的同学兴许也喜欢我,很快就把他们会的东西教给了我。这样自然我也欢天喜地了,之后就拿着自己学会的东西,再去教我的同伴,然后与他们一起高兴的玩着。

之后,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来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村里就开始流行了一种特危险的玩法。只道那时,经常看见高年级的同学,手中拿着一把自制的土枪来玩。久不久在村里就会传来一声爆响,那声音,出奇的像打仗时的枪声。

可不要小看这种自制的土枪,它虽然丑陋不堪,每一次,只能打响一次,然后就得再装上药粉(含有火药成分的一种黑色粉末)。就是因为它,后来给了我差点致命的一击。它的构造也许我今生都不会忘记它。它形状类似扑克枪,没有弹夹,也不用子弹。它就是由一根粗铁线做成枪架,再由自行车的一颗颗链条,一根小铁管,几根橡胶……最后经过简单的拼装而成,它的工作原理就类似于三八盖步枪那样,装好药粉,每上枪栓一次打一次。

那事也许与我的好奇心和贪玩脱不开半点关系,当看到高年级的人在玩那种土枪时,在旁边观看的我就觉得特别的刺激和好玩。贪玩的我一时被冲晕了头脑,什么危险早就不在我的意识里了。看到他们玩着,过后我就壮着胆子去问了那玩枪的高年级同学,好奇心的区使下,我尽是摸着又玩弄着,玩的欲望,让我看懂了那枪的构造。我凭着看过的记忆,回家糊弄了一番。结果弄巧成拙,终于完成了,我心暗自高兴着。

不过在我偷偷制作的过程中,还是免不了被家人批了一顿。不是关于我做枪的事,而是我在做枪时,把家里仅有的一辆好的自行车给弄坏了,然后拿一些我想要的材料去弄我的枪。我的第一把自制的土枪终于问世了,那兴奋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之后我急切又兴奋的问了一些高年级同学拿了点药粉来试枪,在往枪管里装满药粉后,用点纸塞住枪口,然后试了下枪,几次轮回上栓,继续弹出,最后“砰”了一声响起了。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兴奋得使我大叫了起来。

我自制的那把土枪出来了,可接下来却面临着一个问题,就是药粉严重短缺。那时没钱且人家也不随便乱把那种药粉卖给小孩的。因此,为了解结药粉的问题,后来墓地场常常成为了我光顾的地方。和别的伙伴一样,每天放学后,我们就偷偷的往墓地场去。两耳经常会竖起来仔细听远处远处传来的鞭炮声,只要稍一听见,那便是我们前去的目标。

哪怕是刚下账的坟墓,阴深至极的地方我们都无心想那么多了。看到没燃烧过的或者没响的鞭炮,我们全部装进口袋里,直到满满的一口袋时,我们才回家。回到家后,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然后就迫切的将一个个鞭炮全都剥开,把里面的那些火药弄出来,拿个小瓶子,小心翼翼的装了起来。待全部装好了,那鞭炮的火药就是我打枪用的药粉。虽然和前面人家买的那些药粉不一样,可它的效果确实差不了多少的,甚至比那些药粉威力还要大。

去墓地场找那些鞭炮来弄药粉,毕竟也不是长久之计。人家也不会老是放鞭炮让你去捡的,有好一段时间都没有的,所以我们就要得另找目标,每等到逢年过节时,人们去祭拜山神,放鞭炮时,那里也成为了我们受欢迎的地方。

一年一度的除夕来临了。这一天,风很静,空气也很沉闷,天空阴尘尘的,一切都在云雾的笼罩之下。路上人来人往,特别是山庙里,热闹不凡,从一大清早的时候就有人去祭拜了,炮声连续不断的响起。我和往日过节一样的兴奋,带上那把土枪,早早就约了几个伙伴一起出去玩,这一天我们就是守在山庙的门前,待人家祭拜完,我们就静静的等待着点燃的鞭炮,等炮声一响完,然后我们几个人就一窝蜂的冲上去,寻找着没有被点燃的鞭炮。

一个个的找着,一个个的收好着。然后我们就把鞭炮里的火药弄出来,装好枪,就拿着那把土枪到处玩着,晃悠着。在我们顽皮的挥使下,枪口里的响声不时响彻了村里的里里外外。

傍晚,鞭炮声越来越热闹了,一缕一缕的青烟从别人家屋顶上直冒起,人们此时正准备着共聚晚餐。村里头其他孩子们笑声不断,大人在家里唠叨着,畅饮着,一切都沉浸在了欢乐之中。这时候的我一个人正蹲在一个角落里,在弄着我那把打了几次都没响的土枪。越弄越着急,怎么回事啊,刚才还好好的,难道是引火的枪管堵塞了。想着想着,就跑回家拿来一根大头针,然后我就半蹲着,将枪的枪口用左大腿顶着,准备给我的枪修理一番。

此时,空气似在渐渐的凝固着,我捅着引火口越是发劲,空气的气息沉淀得也是厉害,一种从未有过的安静沉浸着我的脑海里,让我毫无察觉这一切,好像在暗示着将要发生什么事。可这一切安静的背后却隐瞒着火山的爆发。刹那间,一声巨响,差点震隆了我的耳朵,眼前一束强光直刺痛了我的眼睛。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左大腿上,既是一阵的麻木,又是一阵剧痛,深深的刺痛了我的神经。

我欲哭无泪,看着被枪口的烈火爆破了个洞的裤子,横穿裤子洞口直下的是:直径一厘米多,深度接近两厘米,血肉模糊的一个肉洞,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伤口周围的裤子,苍白的血管膜清晰的显露了出来,眼前的这一切完全深深的印在了我的眼里。痛苦与恐惧使得我中了邪似的愣住了半天,完全无意识刚发生了什么事,手中的那把土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地了。闻声而来的几个同学,看着眼前的我,大张着嘴巴,惊呆了,也似被吓到了。

夜幕这时已经开始将临了,之前一切的热闹现在都瞬间沉静下来了。一阵沉默后,几个胆大的同学慌忙跑去了我家,将眼前看到可怕的场景告诉了我的家人,其他几个同学在原地陪伴着我。痛苦已经占据了我所有的面部表情,我不敢挪动左腿,就只静静地等待着家人的到来,想着他们:无法预知的说我,或骂我……没过多久,远处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那不是父亲吗,慌忙中,他已经失去了平时的神情。

看到我那样子,父亲一句话也没说,情急之下,父亲拨打了一位司机的电话,然后抱着我往村口的地方奔去。在父亲的怀抱里,我忍着剧痛,痛苦的表情始终掩不住泪水的爆发,泪水很快就湿润了我的眼睛,爬满了我的脸颊,一滴滴甘甜苦涩的泪水直流进了我的嘴里。那一刻我天真的觉得我是不是准备上天堂了,人间与天堂之间就好像只有一步之遥,幸好父亲来得及时在中间把我拉了回来。

那一晚,在医院里,医生给我的大腿伤口缝上了多针。而父亲就静静地陪伴在我的身边,之前我所有的痛在父亲的陪伴下也都随风而去了。

那一晚正是除夕之夜,本应该是家人在家团聚的时刻,而都怪我却太调皮了,太贪玩了,给家人添麻烦了。过后有点想不通的,一直纠结着那事:为什么枪会无言无故的失火了,我又没拉枪栓,就只用大头针挖着引火口的火药而已。再后来伤好后有同学问起那事时,我就随口回了他们说:“那天枪走火,纯属于遇见了鬼,是鬼在作祟,要不然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他们也都信以为真的,都笑着我倒霉。

一直到现在,多年过去了,每回想起那事时,还心有余悸,不过也明白了那事枪走火的原因。不是什么鬼怪在作祟,而是用力过大大头针与火药粉之间的摩擦引起的。伤口虽已经痊愈了,但却永远的留下了一个大伤疤,也给了我人生一次血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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