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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湄公河的夜色》

推荐人:璨蓝 来源: 阅读: 1.74W 次

命运,你相信命运吗,陈成相信,因为冥冥之中好似乎有只无形的手,在进行着一种安排,而有些从开始起了头,就引起了一种必然的因果,从而将人生进行了一系列的篡改,而有些改变,起起落落,将一个平凡的人不知不觉推向一个个旋涡,需要找准一个点才能冲出生天,或将你活成了双重身份的人,一个活在表面,一层活在暗处,而所有的选择,在于一种信念,一份韧劲,不是陷落便是重生。

第一章《湄公河的夜色》

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坐在湄公河的船只上,陈成不得而知,只知道他仅仅是个跑船的工人,想逃避的是什么,是家乡还是老娘的眼神,还是那颗无着无落的心未可而知。家的概念就是想逃离得远远的低矮草房,寨子里那些两不相看的眼神,并且是内心那颗不太服帖的心。走了几年的路,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还是要回来,我陈成怎么可以就这样,甘心与哥哥争种了那几分水田,又怎么能安心让自己的未来还是在原地徘徊。

陈成的路与本寨子大多数的同龄人的生活轨道完全相反,那就是注定,当寨子中一起长大的伙伴已经娶妻生子,便于傍晚收工回来后洗好澡,安然抽着水烟筒等待老婆做好饭食,一家人围坐桌边的时候,陈成还在漂泊。如果从来未曾走出过大山,也许陈成会象大多数的中小学同学一样,已安下了一份家,并做为家庭的主骨心,规划着一年又一年的收成,或许每个周日的午后收拾好东西,送自己的一个或者两小孩子走在上学的路上,便在周五的傍晚又接回来。周末家里的桌子摆上肉食,或者杀一只鸡,喝着小酒,听小孩子说着学校的事情,晚上宠宠家里那个黄脸婆。

陈成从十八岁当兵离家在外,到退伍回家几年的时间里,陈成当过部队文书,上过对越反击战的扫尾战场,守过军需库,有个机会却被错过,有过萌动却未感放胆,始终什么事也没有做成,就这样回到了老家。当从坐火车到坐大巴,至坐班车坐农用车,最后用脚走回家乡越走越荒凉的时候,陈成的心象从一台一台高高的阶梯往下移,移到坡底,一时间情绪十分低落,还是那个家,房屋还是那样低矮,只是哥有媳妇,你有了侄子。离家那么多年,最终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还是那间小屋,那扇小窗,睡在那张嘎吱吱响的竹笆床上,还点起那盏小油灯。

在陈成与同归的几位战友串了就近的寨子,是因为陈成与寨子里小啊妹多说了几句,笑过了眼角眉目,闹到与人家寨子里的小伙子起了争执,并用脚下的红拖鞋打了人家,这样的事传到本寨子人的耳朵里,老娘都开始给陈成物色对象了,对寨子里的那家姑娘叫得很亲热,姑娘也是时不时来家旁边的亲戚家玩玩,眼睛亮亮的,露出白白的牙齿,笑声清脆,眼神总往他这边飘,陈成闷下头来狠狠抽光了啊爹的一条大丰收烟,就着小油灯喝干几瓶自烤酒,给老娘留下几百元钱,一个人走出了家门。

夜象一张染了墨的网,渐渐笼罩住湄公河上的船只,两岸的灯光似星星点点亮了起来,陈成用手掐住烟屁股,时不时吹出一口口的烟圈,淡漠的望着在交杯切磋的同伴。他们都是一些长年跑船的男人,大都是跑了几年挣些钱回去安了家,讨了老婆有了孩子,又开始跑船养家,想着趁有力气多跑几年挣个象样的房子,也有象了陈成这样还算年轻的加入,通常也会按常规,挣钱安家养家的路走下去。空闲中大都的娱乐就是找地方喝酒打牌。

船到了地点卸了货,般长给放了半天的假,一伙人上了湄公河上的夜船,点了些本地特色及烧烤之类,大口喝着老挝啤酒,操着五湖四海的语言脸红脖子粗的争论着,嘻闹着。生活就是生活本身,在怎么样的阶层有着怎么样的快乐,而知足是他们的左右铭,常乐是便是生活的常态,身体健康便是他们的一种幸福。

船便不是停驻不动的,是靠近老挝方向这边逆流向上划了一公里,又返回原地,陈成听流水的声音忽大忽小,看对面泰国的灯火辉煌,又转看老挝方面的星星点点,想起了家里的小油灯,老娘是不是又坐在你睡过的床边摸摸被子和枕头,还有你穿过的衣物,眼睛渐渐迷离,大口喝干洒杯,将拳头捏紧又放开,从看不清的河岸线,使劲的望一个方向。

一个声音爆起,你是干什么吃的,端酒你会不会啊,转头望去,同伴中的那个大老粗正在为难一个端酒的老挝少女,一桌子的大男汉们都喝得差不多了,有些醉意,都笑逐颜开的看着面色苍白的少女,有些想动手动脚的意思。陈成赶紧走过去说了句这么小的女孩子都能做女儿了,船有些晃动,算了算了何必为难一个孩子,并用半通不通的老挝语,比着划着跟少女说对不起。老板操着半熟的汉语过来解围,请多包涵,今天是第一天上班,不懂事,大伙哄笑一阵,事情一笑而过。

酒杯交错,陈成还是那种淡漠着自个喝着啤酒,而那个少女总偷偷的瞄着陈成,将每次新烤来的肉串、烤鱼尽量往他面前摆,只是陈成再也不抬头,谁也不在意,自个将自个干醉了也好。夜已是深了,空气不再燥热,夹带着泥腥味的风吹过河面又转到船舱,陈成觉得整个的人也凉爽了许多,其他的伙伴们也有些东倒四歪在玩牌,在喝酒,陈成看看这情景,想着又是一个通宵的样子。

踱出船舱来到了船头,掏出随身带的口琴遥望星空,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五月的鲜花、驼铃、绒花、忘忧草、小城故事、白桦林、恋曲1990……吹起,悠扬的琴声音似乎盖过了所有声音,陈成已听不见伙伴们的粗言,流水的响动,深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将夜空中星星想象成一曲的旋律,一首接着一首。夜似乎更静了,流水靠近船沿倾听着,打着转舍不得走,河边的低缓坡地上的零星的灯火都忘记眨眼睛。那一刻陈成在想,不是我错了,便是它错了,一个错在这样的旋律,一个错在异国他乡的角落里有他。

漂泊也是一种解脱,陈成觉得自己不是他们一群体的,有空的时候总爱发呆,有时捏着一本书,有时就拿着那只口琴,在夜晚象得了魔症一样吹奏,说不清是渴望,还是寂寥。一个落寞的风在异国的河流上空飘荡、浮沉。船工们只当他想谁了,在想尽办法想灌醉他后套话,最终他还在那儿清醒着,硬着头皮不点头也不摇头,或者直接装醉。三整两不整,谁也整不过陈成,也就放过了他,随了他去,有的探家回时是偶尔给带本书,跑了船几年了,陈成没有回去过,只是回国装货时会给老娘寄些钱回去。

夜也许过了多久,忽而衣角被轻轻的扯了扯,少女怯怯的半躬着腰站在身后,眼神指着背后的舱门,侧耳朵一听,此起彼伏的象拉风箱般的呼噜音,取代了喧闹的酒杯交错吵杂的声音,一伙人横七竖八的,有伏在桌上,有爬在长凳上,有的靠在别人的背上,奇形怪状的醉倒了,老板笑眯眯的站在一旁边,将账单递了过来。陈成拿计算器将金额分成几人几等份,将那些个醉鬼的口袋一个个掏空,抽取了够的部分又塞了回去,凑够数递给了老板。这是规矩,一伙人出去玩必定要有一人保持清醒,而每一次除了陈成,还是陈成,因为那是陈成的一个底线,任何时候都不能让自己醉到糊涂。

正愁怎么把这班人弄丢回去,老板笑了笑,让人收拾出船舱,丢下几张垫子,说天快亮了,你们将就一下,省得弄醒他们了。两个人将七八个醉汉搬到了垫子上,盖了几床灰扑扑的薄毯子上去,老板和老板娘下船骑上摩托走了,一个男工也自顾睡去,也只剩陈成和那个少女相互看看,陈成一笑,拿了床毯子又走到船头,少女看看那一舱的男汉们,轻轻的跟在陈成后面在船头坐了下来,陈成将毯子丢给少女,也不看一眼她,望着河面,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看湄公河上的雾下来了,大多数的星星藏在了凌晨的背后,又掏出口琴一遍遍重复吹起自编的曲子直至沉沉睡去,湄公河的夜竟也是这么长。

——《如果》

如果不曾记得

你眼睛里的泪水

又怎么会不停的流浪

如果以前的美好

要求补偿双倍的痛苦

情愿在没有开始之前便将它抹去

如果在梦里

还在偷走你的欢笑

期待用忘忧草夺走你的记忆

事,不以人的预料而发生

情,不在乎谁起谁终

璨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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