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榕树下的时光

一

尽管我抽屉里的告白信堆成了一座小山，可我还是不打算将它们清理掉。不是因为我舍不得扔掉，也不是我有意要炫耀。我只是希望梨桑每次从我座位旁经过时可以看到。

可她总是视若无睹。

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所以每次都是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可我们仅仅是朋友。她也从来不在乎别人在我们背后的指指点点。用她的话来说，我就是她要好的异性朋友。

每次从榕树下经过，梨桑总会放慢脚步，将头仰起一定的角度，露出雪白的贝齿，在唇边划过一个令我心动的弧度。她并没有十分精致的五官，可我觉得她笑起来十分好看。

她告诉我，她喜欢通过树叶与树叶之间的间隙看蓝蓝的天空和金灿灿的阳光。我原本以为她只是单纯地喜欢绿与蓝、绿与金的颜色搭配。

可是我错了。她告诉我，她只是喜欢看着无尽苍穹被树叶瓦解得支离破碎的样子。

我默默地看着她，突然觉得心口生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刺进了心脏深处，无法拔出。我觉得我看不透她那瘦弱的身子里藏着一颗怎么的心，也看不透她的脑袋里装了些什么。只是觉得她与她说的话一样，容易让人心疼。

二

我的座位上又多了几封粉色或蓝色的信。我重复地看了看信上的署名，并没有看到梨桑的名字。我知道这是我意料当中的事情，但我还是有些失落。

每次都会觉得失落，可我却学不会习惯这失落。我把信扔回了抽屉，然后趴在桌子上，双目微闭，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了一下与我相隔了一道走廊的梨桑。她的右手握着一支笔在转，左手撑着前额，对着一本习题在冥思着。

突然间，我觉得我与她之间的走廊很宽很宽，像天上的银河一般，彼此遥不可及。我笑了，我想我怎么可能用这样的比喻，我不是牛郎，她也不是织女。

而且我也舍不得梨桑是织女，舍不得她承受那可望而不可及的痛苦。我默默地守在她的身边，陪着她开心或难过，便足够了。

梨桑很少主动与我谈天说地，她每次用笔轻敲我的桌子，皱着眉头的，不是问化学题就是问数学题。她真的很努力，她梦想能在高三那年考上复旦。她告诉我，她喜欢文字，她总会梦见她所向往的复旦中文系，在向她招手。

我笑着问她，为什么喜欢文字。

她说，顾辑，你知道吗，我想写支离破碎的故事，想用文字的方式杀人。我渴望掌握命运，而文字可以满足我。

我觉得我的表情已经僵硬了。我突然发现眼前的梨桑很陌生，陌生的语气，陌生的语言。

我在回忆，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支离破碎？

她微微地笑着，她没觉得这一句话让人觉得悚然。

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比雨后的彩虹还要绚烂。她脸颊的两边还有小小的酒窝。她的眸子里很清亮，并没有由渴望生出的贪婪。我怎么也不会相信，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面会藏着“杀人”这两个字。

三

卷子发下来了，光荣榜也出来了。我的名字仍然稳占第一，硕大的黑体字在刺眼的阳光下十分醒目。我已经习惯了第一名的荣耀，所以对此不太在乎。

我每次去看光荣榜，都只是为了看梨桑的排名情况。而这一次，我在光荣榜前站了很久，找了一遍，再找一遍，也没找了梨桑的名字。我有些难过了。因为我知道她会更难过。

梨桑的身影没有出现在操场上，所以我打完球后要自己买矿泉水。平时我总会在体育课前塞给她一些钱，让她从小卖部带两支水。

我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看了看瓶身的生产日期。离过期还有五个月，但我还是把矿泉水给扔了。

是不是生产日期印错了，所以今天的矿泉水是苦的？

回到教室里，我看见梨桑正在座位上趴着。我听到了她低声的抽泣。我正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她，一个刺眼的红色分数映入了我的眼帘。

四十一分。梨桑的数学四十一分。她花了比我多两倍的时间学数学，结果分数连我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我突然看到了被自己压在书本下的数学卷子，觉得那鲜红的一百三十五分非常讽刺。

看到这里，我刚想出的安慰的话语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我替她感到难过。我在想，上天为什么要负有心人。

放学路上，我和梨桑从那棵苍老的榕树下经过时，她停下了脚步。她跟我说，她不想回那么早，她想一个人在这里坐坐。

字音重重地落在了“一个人”这三个字上。我看着她噙满了泪水的眼，犹豫了一下。

好。我说道。

我一个人走到了这条路的拐弯处时，看了看榕树下的梨桑。她坐在我们经常坐的那张石椅上，靠着椅背，以一种定格的姿态，仰起头看着被树叶划破得零碎的苍穹。

我没有回家，我只是躲在了拐弯处的房子后面，用墙壁挡住自己的身体。我就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天边出现月升日落的淡蓝霞红相交替的颜色。

四

我家在这个小区的深处，那里也有一棵榕树。那里也同样也承载着我与梨桑的回忆。

梨桑好久没来过这里了，她总是在忙学习。我开始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像班主任那样，戴上一副镜片如酱油瓶底一样厚的眼镜。我又开始想象梨桑戴上眼镜的模样。我觉得白色适合她。但她一定不喜欢，因为她只喜欢五颜六色的混搭。她说过，这样才有一种支离破碎的喜感。

又是支离破碎。

自从高中开学以来，她就一直用这个词，支离破碎。以至于我在书本、在字典里看到这四个字，脑海中都会出现一个正在仰望破碎蓝天的梨桑坐在榕树下的情景。

后来我听我妈说，梨桑的爸妈闹矛盾。原因是她爸爸在外面有女人。我妈当时还说，梨桑这孩子怪可怜的。

我记得我当时就想甩门而出，去质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默默承受。

可是我没有。因为我舍不得凶她，也不想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她不愿我知道，也许有她的原因。我就只好假装不知道，然后继续陪她上学放学，继续陪她坐在榕树下的石椅上仰望苍穹。

如果真的有玄幻小说中所谓的六道轮回，如果这辈子投胎前让我再选择一次，我愿化为那为她划破苍穹的榕树。为她撑起一把巨大的保护伞，为她疯狂地延伸枝干，为她疯狂地生长出密不可分的树叶，然后默默地守护她。

五

清晨将阳光铺满了小区的每一个角落，可是我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因为我在梨桑家喊她去上学时，听到她家里一男一女的声音吵得很凶。那个声音尖锐的女人应该是她妈妈。

梨桑的妈妈在我印象中是一个温柔且具有素养的女人。很难想象，里面那道又哭又骂的声音竟然是她妈妈的。

我喊了很久，梨桑才从里边出来。她轻轻地将门掩上，低着头走下门前的台阶。可我还是看到了她那通红的眼睛与两颊上还未干的泪痕。那一瞬间，我觉得梨桑的泪化成了一把又一把利剑，狠狠地插入了我的心。

那一天，我是第一次看见梨桑不听课的。她趴在桌子上整整一天，偶尔传来抽泣的声音。

整整一天，老师讲的课我都没听进去。我时不时地朝梨桑的方向看去，心纠得生疼。

放学的时候，她说她要去洗手间洗把脸。她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她额上的两道红印，大概就是趴在桌子上太久所致。她的秀发有些凌乱，有些许还沾上了泪水。她洗掉了泪痕，却洗不掉红印。

她直视我，仅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都听到了，不是么？

我点头表示默认。

那一次，我陪她坐在榕树下，直到很晚很晚。她没有再仰望天空，只是安静地坐着，目光注视着黑暗的远方。

她突然打破了沉寂，说，顾辑，其实我并不喜欢支离破碎。

应该没有人喜欢支离破碎吧。我看着她，认真说道。

月光倒映在梨桑的眼睛里，有湿润的色泽。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滑出，化成了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口。我犹豫了一下，将手抬起，轻轻地抹掉落在她脸颊上的泪。可我心口的巨石并没有减轻，反而愈加沉重。

那晚的月亮很圆，圆得很讽刺。

六

我在书桌前细细品读着小四的《刻下来的幸福时光》，我第一次看到整齐的文字以一种凌乱的姿态记下一切。

我喜欢那个“刻”字，它让我想起了我家门前的榕树，苍老的树皮上同样刻下过属于我与梨桑的回忆。

突然手机振动了。是短信，发信人是梨桑。

她让我明天帮她请假。她说明天是一个很隆重的日子，是祭奠她家正式支离破碎的日子。

又是支离破碎。

我突然觉得这个词是罪人，它赖在了梨桑身上，像幽灵，挥之不去。

我想了很久，才回复了一个字，一个最简单而又最复杂的字。

哦。

我真的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她，其实我想告诉她，她还有我。

我想对她说很多很多，可我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淡淡的悲伤在心头翻涌，我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突然我的视线就模糊了，泪水滴落在了书上。

刻下来的幸福时光。

祭奠一个支离破碎的开始。

七

梨桑骗了我。

她让我帮她请一天假，结果她一个星期没有来。她就仿佛彻底地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一般，我翻遍了小区，翻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怎么找也找不到。发短信不回，打电话关机，我还上过她家找她，可还是一无所获。

我敲了她家的门。当时，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壮汉。我心生疑窦，不过还是很礼貌地问他梨桑在不在。结果他骂了一句脏话，说了两句我听不懂的方言，把我赶得远远的，吓得我惶恐而逃。

我的落魄姿态被卖猪肉的张姨看在眼里，她好心告诉我，梨桑一家搬走了。

搬走了？

前两天夜里搬走的，还听说梨桑跟了她妈。

搬走了……梨桑为什么不告诉我。就算搬走，她总会回来上学的，她一定放不下她的复旦。

你这孩子，我话没说完呢……

我跑回了家，只剩下张姨在那里眉飞色舞地说着梨桑家的是非。

八

一年过去了，我已经念高二了，可梨桑还是没有回来过。

当初老师对着全班宣布梨桑退学的事时，我怒了。

不可能。我脱口而出，没有理会同学们的目光和老师的诧异。

可她真的走的，彻底地消失了。她的座位和书本都搬到了办公室。

那天放学，经过那棵榕树时，我停下了脚步。我坐在了以前与梨桑经常坐的石椅上，靠着石椅，将头仰起。

我发现支离破碎的天也是一种美，只是美得有些凄凉了。

再后来，我交了个漂亮的女朋友，她叫尚影。尚影喜欢榕树，也喜欢坐在石椅上仰望天空。但她不是因为喜欢树叶将苍穹瓦解得支离破碎，而是因为喜欢镶上蓝边的的树叶。

九

高三的生活是非常忙碌的，可我总会在每个周末抽一些时间去榕树底下坐坐，顺便带上尚影。

现在的榕树不仅祭奠了我与梨桑的回忆，还记录了我与尚影一年来看过的风景。但我家门前的那棵榕树，仅仅是属于我和梨桑的。

星期天，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尚影主动打电话来，约我早点到榕树下。所以我比平常去早了一个半小时。

我到那里的时候，尚影已经坐在石椅上等我了，她开心地看着我，晃了晃手中的书。

《榕树回忆》。

看到封面上醒目的书名时，我的心一怔，脑海中埋葬了两年的记忆不断翻涌。

尚影说，她买了这本书，想与我一起看。她觉得这个书名很特别，特别是对于我与她来说。

看到她那天真烂漫的笑容，我只能努力地遏制住悲伤。其实我觉得，这书名更适合我与梨桑。

书不厚，里面内容不多，我与尚影看了四个小时就看完了。

尚影说，她想给作者写信，她喜欢这个故事，因为它很特别。故事是以榕树为第一人称写的，记录了榕树下男主角与女主角的相识与发展所经历的点点滴滴。

故事是曲折的，但结局很美好。尚影觉得，这本书的作者一定是在写我和她，那个作者还编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完美的结局。如出一辙的故事，截然相反的结局。

梨桑，我们还能相遇吗？

我合上了书，书的封面是一棵榕树与一张石椅。一个女孩坐在石椅上，仰望天空。

尚影说，这封面有些遗憾。因为少了一个我。

是呀，少了一个我。

我闭上眼睛，轻轻地靠在石椅背。

梨桑，此时此刻的你，会不会在某地的一棵榕树下，静静地仰望着被树叶划破的苍穹？

【梨桑】

出版社打电话跟我说，《榕树回忆》的销售量很好。

两年了，这个故事从网络走到了现实，我很高兴。我知道他不看网络小说的，现在出了实体书，他会看到的吧。我想会的。

当初爸妈吵了半年，无论我怎么哭怎么闹，他们还是离了婚。我讨厌我爸，于是我跟了我妈。

在我爸妈离婚后的那个晚上，我做了一件至今想起都会令我后怕的事情。

当时已经夜深了，家里安静得出奇，有一种死亡的寂然。妈妈再也没有骂人了，而是麻木地坐在沙发上，没有一如既往地将电视打开。而是蜷曲着身子，一种非常受伤的姿态。

我爸，那个背版了我妈的男人，他的手机铃声很不及时地响起，十分刺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当着我和我妈的面接了这个电话。

听着电话，我爸的语气十分温柔，左一句亲爱的，右一句亲爱的。突然我觉得他很可恶，他平时总是凶我妈来着。现在，他自由了，可以肆无忌惮地接那女人的电话。那甜死人不偿命的声音，让我为之愤怒。

支离破碎。你把我的家庭瓦解得支离破碎，我要把你瓦解得支离破碎。

我突然间想杀死眼前这个男人，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杀死他。

我走进了厨房。当我静静地走出厨房时，手里多了一把菜刀。我想走到他的身后，然后直接砍他一刀。

可最后我没有成功。

我妈看见了我手中的菜刀，尖叫了一声。我和我爸同时回过了头，我爸看到我手中明晃晃的菜刀，吓得他一下子闪远了。我妈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从我手中夺过了菜刀，然后给了我一巴掌。我一时没站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后来我被送到了医院，精神科。医生说，我有精神分裂症。

我笑了，精神分裂症。我又重复了一遍，对着我爸说，我有精神分裂症。

他们都哭了。而我爸一个劲儿地对我说对不起，可我不愿意原谅他。

无法原谅。

我爸给了我妈很大一笔钱，很大一笔。我和我妈离开这个城市，搬进了B市，在医院旁边租了个房子。

两年来，我一直在吃药，过着昏昏沉沉的生活，接受着别人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妈终日以泪洗面的愁容，怀念着过去我不是精神分裂症病人的日子。

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里转悠，企图找到一棵能划破蓝天的榕树。可是我找了很久，很久，还是没有找到。

我很舍不得。舍不得复旦梦，舍不得榕树，舍不得顾辑。

顾辑，我喜欢你，只是你太耀眼了，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笨女孩。所以我只能默默地看着你，看着你堆了一抽屉的信都舍不得丢弃。那个时候我觉得你很自恋，真的。

顾辑，其实我很想知道，如果你看到这本书，你会想起我吗？

（后记）

这是我的第一部青春类型的小说。

我仅仅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构思，一个下午的时间写完，却用了几天的时间才修改以及寻问别人如何修改。

关于青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回忆，无论是轰轰烈烈亦或静如止水。可青春的回忆，多数都会或多或少带一些遗憾的。

所以，这部小说，写的是遗憾。

修改这部小说，我删了又增，增了又删，我一直在重视那些作为这部小说的读者的看法以及点评。有人说梨桑那部分可有可无，也有人说那是画龙点睛之笔。莫衷一是。

可我最后将修改过的小说都删了，因为再改下去，那就脱离我的本心了。

我觉得，我该重视自己的感觉。所以，我决定按自己的感觉去修改。

我，文中的顾辑，一个优秀而倍受人青睐的男生，像是白马王子般的存在。他是耀眼的，以致于他是在等梨桑，而不是主动把握。他的心是矛盾的，甚至有些纠结。纠结得面对梨桑的短信，思绪再复杂，也只是一个“哦”字的回复。他甚至不愿让她知道他喜欢她，除非他知道她也喜欢他。

我本人不是男生，所以我也不清楚，自己对于文中的顾辑的心理，是否拿捏得妥当。我在凭自己的感觉，刻画这样一个顾辑。

支离破碎，这个词，在顾辑的篇章里出现得很频繁。而写梨桑的篇章里，也解释了为何这个词会重复地出现在她的口中。因为家庭，因为她受不起如此打击。

支离破碎，除了是暗示梨桑的心理和情绪以及背后的原因，它还暗示了这一段懵懂的青涩注定了是支离破碎的结局。

刻在榕树下的时光，是支离破碎的。所以，顾辑的篇章，每一部分，都是支离破碎的拼凑，没有好的连续性。碎片的拼凑，是凌乱的。而顾辑对于一切的记忆，也是凌乱的拼凑。所以我以凌乱的思绪，写下这凌乱的一切。《刻下来的幸福时光》，这一部分的描写，已经明示了这凌乱的一切。

我想声明，这支离破碎的，是故事的结构和组成，以及故事的结局，而不是主角的情感。主角的思想感情是完整的存在，独立自主的。全篇都是凌乱的回忆，那便是支离破碎的凸显。

有人问我，这小说有没有现实的基础。我当时的回答是没有。我又认真想了想，应该说，这个故事是有现实基础的。无论是顾辑亦或梨桑，他们的言行与心理都是我所安排的，或多或少会折射出我内心中的一面。而这个故事，非要找一个现实基础作为载体的话，我想这应该是我的所见所闻，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到的一切，外加想象，拼凑成了这个故事。

经过了时间的冲刷，顾辑的回忆，也许不再是悲伤。结局已定，这是一个遗憾。而面对一个遗憾，顾辑选择了以平静的心，讲述了这个故事。

过去的东西，只能是称为回忆的东西，不应该是澎湃或悔恨的。在脑海中放映的一切，都充满了青春的气息。青春是热情澎湃的，也是愁绪万千的。但关于青春的回忆，那个被时间冲刷过的、曾经一直记在心头的故事，它应该属于平静。

我会努力，即使这一部不好，还有下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