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一相逢（5）

那人侧目，看一眼丝帕，复抬眸望我，我胃口一抽，想温情脉脉回望过去，奈何浑身没有一根媚骨，想扭捏作态，却差了许多火候。

春梅扶住他衣袖，巧妙地引他换了注意，然后，春梅看看我，抿了嘴角，竟得意得笑了。

“那人是谁，阿梅?”男子问到，“我看她几分面熟。”

“一个清官儿。”春梅说，“还是个头官儿。我们终日在这风月场，怎么不觉得面熟呢?”

“阿词。”春梅又说，“我们今晚唱些什么曲子?”

我凝神听着，不知他转世成了“柳词”还是“辞帝”。

“我肚子饿了。”他说，“我想吃你的面汤。”

我她妈听见了，险些从栏杆里跌出来，他说，他想喝面汤?

尘世的青年，鲜衣怒马，金带束发，豪奴爱姬，美酒佳肴，他哪里知道面汤是什么?

“好吧。”春梅笑吟吟，“等到散了场子，我亲手做面汤给你喝，好不好?”

“太好了。”这青年鼓掌而笑，我大吃一惊，他所做所为，分明几岁童子，哪里是那良人呢?

秀台上，忽地喷涌了烟雾，折枝花卉一盆一盆地被倾倒下来，这些艳花，凌乱痉挛，花枝断裂，青草的腥味儿与鲜花的芳香，互相交缠，竟然沁出点点滴滴地肉香。

我伸长脖子看着，秀台灯光明灭，细长竹竿挑着明瓦的灯笼，数十稚童在台上穿梭，他们着绿衣，却衫垂带褪，敞露了胸怀。

大鼓之声又启，沉重鼓乐，忽然长了刀锋，一下一下割裂夜色，顺着春风盘旋，我站在高处，分明看到那香味与这音乐，急惶惶钻进人体里，把这血肉击打得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