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爱一个人如生命

编辑荐：和苏三三见面回来的这天夜里，高远哲梦见自己对苏三三说：“你知道么。我曾爱一个人如生命。”他梦见苏三三回答说：“是。我也是。”

1.

苏三三和高远哲分手六年了。六年后，两人在超市的食品区相逢。高远哲说：“哟，苏三三，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爱吃零食啊。”苏三三怔了怔，这口吻，一点不像曾经相爱又分手隔了六年没见面的人。可是这不是像极了他高远哲一贯对她说话的口吻吗？苏三三傻里傻气地对自己摇了摇头，似乎对自己这样胡思乱想表示不满。高远哲打趣道：“摇什么头啊，你不就是这么爱吃零食嘛。”其实苏三三明白高远哲是知道她的摇头不是来回应他的。他们之间不是经常这个样子吗？明明不是不懂对方，却总是习惯用另一种言辞表达出来。

苏三三不想和他纠结下去，所以她说：“嗯，是啊。”

2.

高远哲看着苏三三平静地推着购物车从他身旁走开，看着她的背影吸了吸鼻子。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冷静了呢？换做从前，她会和他争起来然后两人又笑着和好吧？“是，是我的错”，他想，“毕竟是这么久没见也没怎么联系过的人”。

可是苏三三，很抱歉，隔了这么久的光阴再见到你的时候我仍旧觉得熟悉，仍旧想要打趣你，仍旧像看到多年前的你一样。

3.

苏三三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出神了好一会。她回忆起了自己大学四年节假日很少回家的原因无非是害怕遇见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再见到他的准备；她回忆起了十七岁的时候有一天他打完球后回到班上兴奋地对她说“再过一年，再过一年我就可以带你去见我的父母了”，她记得那个黄昏男孩满是汗水的脸、因为开心闪闪发光的神情；她也回忆起了十八岁两人分手的时候玻璃渣子和液体溅得满地都是。

别人都说怕什么来什么，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害怕见到他的那四年都没有遇到过，这一次却这样不经意遇见了。也许这也是上天的一种厚爱吧，在她已经准备好的时候或者说已经没有再去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4.

高远哲躺在床上久久睡不着，他想起了很多与苏三三有关的过去的事。他想起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是在初三，到如今已经过去九个年头了。他们顶着早恋的帽子、中考的压力一起走过来，升入重点高中，又一次成为同班同学。家里说，两个人互相喜欢可以，但学习不能落下，高考考出好成绩，以后他们的事家里不再阻拦。他也想起了几年前苏三三在他面前放任自己的眼泪不管，对他说“高远哲，你混蛋”，与她如今的平和恬淡判若两人。他不敢再继续多想，他知道当初是自己辜负了她，至少在她想要一个解释的时候自己只是又在她心上补了一刀。

5.

黑夜如同有魔咒一般，许多旧事情涌上心头，苏三三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多年前的旧梦。梦中，高远哲牵着一个女生的手对她说：“苏三三，我喜欢上了别人，但我不好意思对你说分手，所以分手还是你来说吧。”苏三三清楚记得自己当时的愤怒，也记得自己第二天把高远哲曾经送给她的许多瓶瓶罐罐在他面前摔得粉碎。原来年轻时，连分手都要这样轰轰烈烈。大学的时候，苏三三想起自己在初三时读到的一句诗，席慕容说“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请你，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后来，苏三三不是没有过后悔，她想，当时应该好好告别的。可是年少时的感情，哪里有那么多冷静的成分呢？你容不得瑕疵，你怒不可遏，你不知道平静理智对待，你不知道给对方冷静思考的时间，你不知道姿态放低一点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是怎么回事，你更不会说出口“如果我愿意等待，你会不会回来”。

6.

高远哲想：后来，究竟是谁没有回头呢？事情发展得越来越糟。他知道，是苏三三越走越远了，不给他认错的机会。“真是个倔丫头呢。”高远哲想。莫名的，心里一酸。

苏三三，对不起，是我错过你了。

7.

这座城小，许多户人家之间都相熟。苏三三订婚的消息高远哲也很快知道。他没皮没脸地来到苏三三家，说有话对她说。苏三三换好鞋和他在家附近的广场溜达。苏三三想，有多久没有这样和他并肩行走过了呢？苏三三想问他，为什么前几年你连个影都没有，如果不是上次超市遇见，哪一天你会来找我么？那是哪一天呢？苏三三心里有许多问题想问，许多感情想要抒发，但她知道是自己冲动了，所以她只是笑笑双手插着口袋继续和他沉默走着。良久，他说：“喂，这么早就订婚，是不是怕再次被我追到手啊。”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微笑起来，笑着笑着眼里满是泪花，他也笑了。

8.

和苏三三见面回来的这天夜里，高远哲梦见自己对苏三三说：“你知道么。我曾爱一个人如生命。”

他梦见苏三三回答说：“是。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