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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女人

推荐人:遇见康城 来源: 阅读: 1.04W 次

“你个鳖孙诶!作死嘞不是。”

金色的女人

一只破旧的蓝色拖鞋啪的一声甩在了她的脸上,也着实让我吃了一惊,但我并不觉得她委屈。她是个傻子,倒不是我存在某种偏见,对于傻的本身来讲我并不过分的厌恶,傻只是作为一种状态存在有着一种客观存在的不可更改的事实,那么谁又会和事实较真呢。但作为一种愚行表现出来就很难得到人们的原谅了,这也应该是人的本性事实,我逃脱不净。

我并不认识她,也不想认识。就像路过一处丑陋的房子,我不会考虑它是谁家的,她的存在于我并无实际意义。但她给我的感觉又异于一处丑陋的房子。时时刻刻都体现着一种傻乎乎的样子,蓬乱的头发落满了灰尘,满是污垢的脸上爬满了汗液流淌过后的污迹,还挂着难取难舍的痴笑。破烂的衣服脏的连颜色都难以辨别,右手的衣袖还有一道长长的口子,黝黑的的胳膊十分的粗壮,我完全失去了她作为一个女人的意识形态存在,她的存在仿佛已经脱离男人或女人的界限,而是以一种丑恶的物质形式存在。

六月下旬的午后,不远处的榆木之上知了有一声没一声的叫喊着,大地像是被烤酥了一样,破碎的土块一再破碎。人群无精打采的趟过炙脚的尘土,扬起一阵阵土烟,我也困倦着,毫无伤感的坐在人群不远处,看着一拨又一拨的吊念者伏在地上不带丝毫感情的一阵呼号,大都是:叔啊!舅啊!的一阵叫嚣,他们不时会咳嗽两声显得他们是如何的卖力,我不清楚死者到底是谁,只知道他是父亲一个八竿子已经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活着时没怎么联系,死了倒是来信了。她也在那里,当然不是作为吊念者出现的,想必也只是看这里热闹罢了,但这里也并非真正的热闹,除了新到的人会一阵呼号之外就再无其他声息了,这也难怪,在这令人窒息的暑气里谁都会懒得张口况且这样的场合谈起话来滔滔不竭也是不礼貌的。然而她却尤显得高兴,东瞅西看的逛来逛去,目光也是直扑到人的脸上,拿都拿不掉总让人觉得厌恶。

不远处赶来一个姑娘穿着粉色的连衣裙,五六岁的样子,也是一脸的笑容,但显然这样的笑容能给人们带来少许的轻松,她手里拿着一支细小的木棍不停地划拉着地面,嘴巴里哼着自编的小调子,粉色的连衣裙也布满污渍,不很洁净的脸蛋上欹满了污浊的汗珠,但总体也不失可爱。那傻女人不知何时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笑容竟也活泛起来。小女孩拘谨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女人迎上去堵那孩子并伸出手来要触摸她,女孩挥手用木棍打了她随后便逃离了。女人却欢快的跳了起来活似一个孩子,“丫丫”的朝着那女孩的方向叫着。

一位父亲模样的人拉着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孩来到小店铺面前要了两支冰棍,一支递给了小男孩,一支撕破了塑料袋子自己享受的吮吸起来,小女孩走了过来扑朔的大眼睛望着他们,那父亲瞥了一眼便拉着小男孩无所谓地离开了,女孩蹲下身来拾起那塑料袋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无奈的丢了下去。也就此时小男孩艰难的撕着冰棒的塑料袋子,却笨拙地把冰棒弄掉在了地上,干散的尘土迅速将冰棒裹了起来拼命地吸食者冰水,小男孩出于本能的蹲下身来想要捡拾,父亲一把抓住孩子的手气愤的说:“不要啦!看你笨的!”便把自己的递给了孩子。

小女孩匆匆跑了去弯下身来,我害怕那女孩将那冰棒拾起,那太过令人尴尬了。那傻女人出现了,抢先拾起了那冰棒。“丫,脏。”她竟是一副怜爱的表情,我开始意识到那孩子她是认识吧。女孩显出不情愿的表情,傻女人开始用破烂的上衣揩那冰棒上的泥水,我不知道这一刻我该拿出什么样的感情,但女人揩完又用嘴巴口漱起来,使我难免觉得恶心,而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

“给我。”女孩伸手去要。

“嘿嘿,给。”

周围的人笑了起来,那难以让人理解的笑声引来了一位五六十岁的妇人,她显然是来凑热闹的。突然她眼色一变,提起一只拖鞋甩在那疯女人的脸上。

“你个鳖孙!作死嘞不是!”

妇人恶凶凶的夺走了脏兮兮的冰棒,推倒了那傻女人,提起另一只鞋子啪啪的照那女人头上打去。女人哇哇的哭叫起来,却只能引来旁人更开心的笑声,小女孩蹲坐在那里恐惧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大叫起来:妈!

女人戛然停止了哭叫一把推倒了妇人,笨拙地站起身来,抱起女孩向远处跑去。太阳已经西去,霞光洒满了那女人的背影,她像是条游在晚霞里丑陋的快乐的金鱼,知了又呜咽了一声像是被什么捉了去。

妇人却坐在那里戏剧性的哭闹了起来。

“嫂子,早该把那疯女人丢出去了,孩子都有了还留着她干嘛。”一个带着孝布的人走了过来将她扶起。

夕阳愈来愈浓,房屋变成了金色,树木变也成了金色,我想象着一位女人也变成了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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