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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之生

推荐人:夜子霜枫 来源: 阅读: 2.47K 次
流浪之生
凌晨里的城市有些过分寂静,原本的喧哗已慢慢褪去,萧瑟的冷风下,唯有路边的灯光仍旧闪烁着,刺痛人的双眼。
他瑟缩着身体,下意识将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的布搭在身上,风吹来一片落叶,飘过他的头顶,他便睁开眼睛,揉着疼痛不堪的双眼望向四周,见四下无人,便又闭上了双眼。
他没有睡,身体仍在抖动着,外界的寒冷让他的嘴唇有些发黑,甚至已说不出话来,突然一股深深的饥饿感涌了上来,便伸出那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揉揉肚子,仿佛这样,便不会感到饥饿了。
记忆在不经意间慢慢地袭来,他想起了那些本该凋零在过去的画面,那一切都好像是一个梦,将美好与温柔,全都填满了自己的身体。
春风温柔的四月里,阳光落满了屋檐,窗外飘扬起纷飞的柳絮,洁白而轻盈,像是雪花一般,蜜蜂成群结队地飞舞,飞出了一幅四月里最美的画卷。
他伸出手来,想要摸到这样的梦境,可是,最终只摸到了一滩路面之上的积水,还散发着一股食物腐烂后的恶臭。他顿想起了那个夜里的事情,两个小孩就站在他的面前朝他撒尿,他愤怒,却敢怒不敢言,因为他只剩下了一条腿,一只手,更无奈的是饥饿感让他早已浑身无力,疲惫不堪。那一刻,他的内心被屈辱填满,无比想要报复这个丑陋的世界,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说到这,他又突然想到了自己现在的饥饿,这天寒地冻的环境,都差点让他忘记了饥饿。翻动了一下身体,爬动着向着垃圾桶而去,这时候的他,能指望的也就只有那垃圾桶里的残羹冷炙了。不管别人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一份施舍,他都要了。
他好不容易爬到桶边,翻找出了两三块食物,可是食物似乎过期了,有些粘稠的感觉,借着昏黄的灯光看着手中的东西,只见上面生满了蛆虫,让他一阵阵恶心,多次想要下嘴,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口。
恶心啊!
但是他还是把这些蛆虫一只只给捉着扔了出去,将这已经有些腐烂的食物给装进了一个塑料袋之中,放在身体的一旁。
他又躺了下去,本就已经疲惫的身体经过这一番动作之后已是雪上加霜了,只能放空自己,不再去想任何东西,害怕于想到任何一种事物都会让自己更加饥饿。
这时一个喝醉酒的中年拿着一瓶啤酒缓缓地走了过来,在路过流浪汉身边的时候突然倒在了地上,流浪汉被惊动,当他睁开眼,看到中年手中的啤酒瓶的时候,只觉得他的世界一下子明媚了起来,好似一把火在他的身边燃烧。
他摸索着,将啤酒瓶从中年那里夺了过来,然后仰头将半瓶啤酒一口气灌了下去,这一刻,他的身体似得到了满足,倒在地上,望着天空笑了起来。
“舒服啊!”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阳光从城市的尽头洒落,一束光辉落在了流浪汉的脸上,他睁开有些疲惫的双眼,贪婪地看着这个城市的繁华。
这时他突然发现那个中年正准备用一块玻璃碎片割腕,不知从何处涌上来一股力量,流浪汉一把夺过了玻璃片。道:“想不开?”
中年点点头,道:“奋斗了一辈子,到头来不过是众叛亲离,一无所有,我又有什么必要活下去呢?”
流浪汉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晃了晃自己的袖子,道:“你真的一无所有吗?”
中年看了一眼流浪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一股反感的情绪油然而生,而流浪汉对此似是司空见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默地数看着中年。
“我……”中年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觉得自己的经历已经够凄惨了,可是看到流浪汉状态的那一刻,又觉得自己似乎是幸运的,这个流浪汉尚且好好地活着,自己又如何不能东山再起呢?
“好好活着吧,毕竟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不是吗?”流浪汉说完这句话,便又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中年注视着流浪汉,兴许是怜悯吧,他摸索着将身上最后的一张钞票扔在了流浪汉的旁边,而后转身就走了。只是那张被放在地上的钞票,在一阵风吹过之后,那张纸票就随风飘远了。
等流浪汉再度醒来之时,已是中午时分,阳光洒落下来,透着一股温暖之意。他却再也感受不到饥饿的感觉,伸出手指遮挡着阳光,脸上洋溢着一个笑容。
这最后一刻,他想起了很多事,想到了自己曾经美好的生活,想到那些逝去的记忆,像是突然释怀了,他目光空洞地看着天空,手垂落在地,只剩下嘴里轻轻的呢喃。
“毕竟,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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