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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园含香一片深

推荐人:梦想天使 来源: 阅读: 8.29K 次

秋去秋落叶纷飞,北雁归南冬韵回,若问人间暖何处,梨园含香一片深。

梨园含香一片深

《泛水曲》曰:“玉露沾翠叶,金风鸣素枝”,多么适悦的一副秋图,秋晨后的清音时而哀怨时而欢喜,越过城墙久传不绝。这余音飘到了树上,流到了小河里,一定是那梨园子弟的娇嗓,她坚持不懈的唱练熟悉了路人的耳目,人们都称她为“小金叶”,提及“金”字蕴涵的意义繁多,金色的光芒,金灿灿的太阳,金黄色的冷秋,金条……这些字眼浮出脑海,可想而知小金叶如今的辉煌。

岁岁年年头尾连,人老终归阴魂天,唢呐声为悲痛,戏鼓唱送尘烟,谁家有丧葬殓殡谁家就有小金叶的身影,她是被人从草丛旁的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养父母一辈子都老老实实,家里没有多少钱,自幼小金叶就随着“自由戏班子”跑龙套,长大点开始学唱戏,渐渐的成了戏台的角儿,小金叶辍学唱戏,一年够挣个吃穿,她生着一副好嗓子,唱戏间旦末净丑互串,很是压轴。

朝烟飞霞,炮响人欢,双喜招雀贴门树,一线婚姻俩相守,戏鼓唱迎水鸳鸯,小金叶为别人唱来了洞房花烛,唱来了白头偕老,可她自己却凭窗独泪,挽袖暗泣,大概她知道了十几年前的身世,不然那次比武招亲不会出现她的腔音,她想着出嫁,她想着心中的白马王子,她更想着一对养父母。

一位男戏子进入了她的梦里,他就是“自由戏班”的打杂工张军,因为他和张生同姓,小金叶想做崔莺莺,不,张军生着一副天然浑厚的男嗓音,他的黑包公,他的皇太爷,引来四邻八方的老百姓,上年纪的人都捧他的戏,张军与小金叶在戏班子里不分上下,俩个人可以联袂也能反目为仇,台上唱戏伴,台下交朋友,浓妆看不出,薄雾能辨羞,小金叶同张军清晨一块儿练戏,俩个人买了一辆“宝马”,谁也不清楚他们几月几号结的婚,谁也不晓得他们居住哪里,只是戏场多了,听戏看戏的观众也多了,凡是农村的闲聊老人们都能把他俩的名字抖出来,一开话茬就是小金叶俩口子,“俩口子”这个词儿肯定会挂在嘴边,单说一个人会弄得话题尴尬,可见小金叶和张军真的结婚了,小金叶唱着七仙女,张军就扮董永,最后那场《梁山泊与祝英台》唱哭了老太婆,唱的老头们心绞疼,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小金叶和张军在戏后靠着那辆“宝马”困济了数不清的人。分娩怀胎的女人做过他们的车,重病缠身的老人更不必再说,就连大街上溜达着没钱搭车的人他们都拉过,有一次,城里的县委书记出差没乘公车,碰到了“宝马”,张军笑着把书记拽进了车里,那时书记还不认识他们,仅有耳闻,如今见了小金叶和张军,马上给他俩下了一个任务,前往剧团任职,张军带着小金叶报到去了,人缘儿好呗,小金叶当上了主任,戏减少了,跑腿的次数多了,她要亲临现场观戏,不足的地方她挑出让戏员改正,张军继续唱他的黑包公,后勤的事情他也摊着,剧团人少事杂,张军不唱戏时帮着下人干活,修道沟,挖个坑,他都抢着干,人们都说“小金叶唱红了民戏,张军唱红了小金叶”,剧团里的人对他俩敢视不敢撞,张军唱够了星光舞台,他便派人或者自己下唱乡村,老百姓不用花票钱就能听到戏,一个墩子俩人坐,听戏的人蛮多,小孩子们咬着嘴里的糖葫芦两眼瞪着戏台,梆子一响,他们就喊着小金叶、张军的名字,小孩子们不来听戏却跟着爷爷奶奶看小金叶和张军的戏装,太逗了!

一场《穆桂英挂帅》唱完了,村里临时搭建的戏台子需要拆迁,张军魁梧的影子又闪动架台,他攀得那么高,敏捷的爬了下来,离地仅差三米,忽然张军昏倒了,人被摔的不成样子,有人把他送到了医院,值班护士慌忙喊叫医生,医院里乱成了一团,经抢救无效,张军被护士推出了手术台,这个消息像鸟儿般飞了出去。

小金叶扑在张军的身上恸哭,几只蝴蝶停逐在了张军的脸上,小金叶强打起精神,泣唱起了《梁山泊与祝英台》,在场的人被小金叶感动的流泪,风忘了刮,草忘了动,人也忘了散开。

秋高气爽,小金叶头戴凤冠,身披嫁衣,站在了戏台上,她唱的是《抬花轿》,戏唱完了,群人没离去,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男人,他身着新郎服,一瘸一拐的走到台前,抱住了跳下戏台的小金叶。“二婚”,小金叶结婚了,她的第二个男人残疾,不过是个生意精,家人劝她嫁个有福之人,她不答应,她一心扑在了剧团上。

男人曾是小金叶的戏迷,自从结婚后无微不至的体贴疼爱她,小金叶同样对男人照顾得很周到,欢声笑语越窗台,梨园清香雪梅开。那个冬天男人协助小金叶搞了几次巡演,他舍得,他自豪,因为他是小金叶的男人。

锅炉里的啤酒鸭煮得滚烫,男人稳守桌旁,一分一秒的盼着小金叶从剧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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