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纪元

你回头看我时，竟是如此可爱。

致——那个女人

我当时竟认为那些城市生活是有独特而趣味的，不久之后我便意会到了自己的愚蠢。

我曾在一间高大的写字楼敲代码，那楼里的人都步履匆匆，只有我清晨十分站在落地窗前喝咖啡，天气不错时还能看到楼下小如蝼蚁的车辆和人群来来往往。不过大多数时间是被雾霾遮住什么都看不清楚。这时我身边总会走过一两个漂亮的销售小姐，不管认识不认识，我都会用法语跟他们打招呼：“Bonjour”，意思是“你好”。可她们很少有人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我，并回我一声“Bonjour”。可我依然很开心，我拿着不错的薪水，生活也过得舒适，只要我想找个女人过日子应该不会太难。

唯一不顺心的事情是我的上司是个极为强势的人，他来到我的部门后更改了几乎所有的任务计划，这使我的很多工作变为泡影，这些只懂得市场不懂程序的人，永远不会珍惜你的劳动成果，也不会尊重你的工作。我极讨厌他，却不敢去和他发生正面冲突，我可不想丢掉我的工作。大概是他感觉到了我对他的不满，便对上司参了我一本，不久后我就因为“工作懒惰”之原因收到了开除信。那个我从未谋面的大老板在上面签上了他的大名:“Peter”。

竟然他妈是是个外国人。

我们以为我离开那家公司之后会很快找到一份工作，可最后我被告知汗利公司和大多数的科技公司签署了信用评价协议，一个人的负面评价也会被系统分享到其它公司，这就造成了我投出去的大多数求职信都石沉大海。最后收到的几家面试资格的公司我都没有兴趣，我便待在了家里消磨时间。其实钱还是比较容易赚的，我把从一些小网站上后台后台的数据下载后卖给deepweb上的人便能赚一笔不菲的收入。那些网警根本懒得抓我们这种人，因为他们也一直在使用这下个人信息，况且deepweb本身就很难追查信息来源，我们这种黑客又极其多，中国大概有几百万之多。

我不曾想过生活也可以如此空闲，每天的事情就是望着天花板自慰，然后打打电脑游戏。

楼上住着一对男女，经常吵架，大概是男的出轨了，半夜摔杯子，打架也是常有的事。我不经想，既然他们如此辛苦，为何不离开对方，大多数人的婚姻不过因性而起，因性而终。

这样怀疑爱情似乎是有些过分了。长时间的闲暇后，我对互联网上那些专门拍出来的pornography已经失去了兴趣，我想说的是，如果我感受不到影片中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我甚至不会变硬。我正逐渐被世界边缘化，我想我如果不被某个女人深恋，我是不会去爱她一丝一毫的，而大多数女人在那之前就会放弃。我似乎能察觉到楼下那个收银的女人对我有好感，而我想的不过是将她按倒在收银台上交配，而在其中我不会有任何感情。

可现在我甚至不会有那种需求了，这个虚伪的世界已将我推下深渊，我根本感受不到任何人对我的爱了，从那开始我便失去了爱任何普通人的能力。

以deepweb为基础而建立的darkweb是一个没有任何监督的网络机制，其中有人卖枪支毒品，也有人贩卖妇女儿童，一个个，一件件都在网络上明码标价，我曾为一个黑市商人搭建服务器，当他的数据涌进我带的云服务器时。我甚至发现他在贩卖人体残肢给那些需要食用的人。在帮他建好之后，我加入了后门，当他有一个新客户时，我就会获得他的个人信息。我发现他的常客只有大概十多个人，有人买过婴儿的心脏，有人买过妇女的乳房，有四人在北京，其余的分散在各大城市，还有一个在本地西安。

我随便查看了一个人的信息后，看到他经常进入一个叫kfy的网站，里面有人直播打架，有人直播群j，也有人直播杀人，也有人直播自杀自虐。这些我之前都没有去留意过，可一深挖，发现很多人类已经陷入了极端的堕落之中。当我回到现实中时，我便假装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心情便会好很多。

我总认为有时人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会陷入过去，当处于那种情境下时，你不能再对任何现实之中的事物做出行动，你只能看着面前的人绝望地跳下悬崖，却抓不住他，喊不醒他。

太长时间的与人群隔离，使我发生了某种变化，我经常会幻想旁边有一些不存在的人，最后我便分不清楚哪些人是存在的，哪些人是不存在的。我时常看见大街上农民扛着锄头进入商务大厦，当一只小狗横穿马路时我冲过去将它抱起来却发现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面前却是一个对我不停谩骂的司机。

虽然政府媒体每天都在构想着美好的未来，可我看不到任何人类的希望。不久之后我就看到一个个外形奇怪的太空人进出我的房间，他们在我的厨房安装了奇怪的设备，它在不停发出蓝色的光，之后我便将厨房封死了，那些太空人才慢慢消失了。不久之后我开始在deepweb上购买一种蓝色药品，服用后我似乎就能看清这个世界本身的面目，赤裸的男女牵着手穿过麦田和一群蓝色皮肤的孩子做游戏。他们玩的游戏十分奇怪，男女先对蓝色的小孩发表一大段看似合理的悖论，

我在听了那种理论后尽然也觉得十分合理，可推论的结果实在荒唐——你会在不久之后自杀，因为你知道了真理，可这个世界容不下知道真理的人，因此你只能自杀。当那些蓝色小孩准备用枪自杀时，他们就给他们服下一种红色药片，然后那些孩子就会变成红色，他们的脸上就会浮现出某种充满希望的表情，这时男女便拿出一颗光滑似水滴的物品，晶莹剔透地折射着光芒，上面系着一根红色的绳子。当他们摇动着水滴时，就不停地告诉孩子们，“不要去理解世界，你只需知道，人类的尽头不是灭亡”。

在水滴发出的炫目的光彩中，孩子们脸上映出五颜六色的彩斑，他们摇头晃脑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也从怀疑变到犹豫，再到坚定。之后孩子们便排队进入一台搅拌机，之间到孩子们的肉体在玻璃器皿中被打碎，变成粘稠的红色混合物进入管道，之后男女便拿出水滴观察，水滴突然展成了一块巨大的屏幕，其中一个个小分屏上一个个孩子正在被母亲分娩出肉体，那对男女脸上便浮现出某种崇高而满足的表情，似乎他们完成了什么伟大的事情。我突然感受到了某种强烈的眩晕感，我睁开眼睛时发现我正处于某种类似科幻电影中虫洞中，它不停地从四面八方向我射来缤纷的耀目光芒。透过那种光芒我模糊地看到一群猿人正在互相砍杀，他们有的手持巨剑，有的使用长矛。他们主要分成黄白黑三个阵营，幼年和老去的猿被杀死堆在战壕上用来抵挡敌方射来的箭簇，不停有猿冲出战壕然后又一排排倒下。不久之后，这些光线都消失了，周围便变得一片漆黑。

之后我看到一片片黑色的碎片被翻过来，迅速地形成着另一个空间，首先我的面前出现了一面古城墙，然后是旁边的街道和行人，之后是远方的天空。然后我看见一群身着草裙草甲的人穿过人群向我走来，旁边的人纷纷让出一条大路来。人群沸腾着，狂欢着，高呼着，“主，原谅我的罪孽，我为你献上最好的肉体”。当身着草衣的人走过我时，一个女孩转过头来看着我，她胸前有一个闪亮的猫形吊坠，虽然她的脸上涂着油彩，我还是能感受到她那种绝世的美丽，在那种忧郁的眼神中，我能感受到强烈的被爱的感觉。我想迈出步子去追上她，可那古城墙却突然伸出触手来缠住了我的手臂，将我向后拉，我用脚去踢，我的衣服被撕裂了，皮肤也被拽的裂开了，露出了鲜活的骨头，似乎骨头也被拽的脱了臼可我仍然不能挣脱，只能看着她被人群推着走向远方。最终我被拉入了古城墙，我的手臂和大腿都变成了一个平面不任我如何嘶喊，挣扎都冲不出墙面，似乎我已经变成了二维的。当我看远处时，她和那群草衣人已经变成了一个个蓝色的小孩，走入一团彩色的烟雾中。当他们完全消失后，我曾见过的男女从烟雾中走了出来，人群便又再次沸腾起来。他们的肉体发出金色的光芒，然后便瞬间与那团烟雾一起消失了。我痛苦地蹲了下来，想象着那个唯一能给我被爱的感觉的人，我看见我的屁股紧贴这我的前脚尖，我的心脏只是一张没有厚度的纸，在一个平面上不停地放大和缩小。不久之后我站了起来，似乎已经能压抑住痛苦了。突然一个奇怪的人形生物出现在了我面前，它头上长着错综复杂的触角，不停的发出相互之间的电流。它全身透明，然后张开嘴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我根本没有听过这种语言。之后它便转身走进人群，我就看不见它了。

在二维之中似乎并不需要能量，我几乎没有吃过饭，而我的手机也一直有电。我想说的是，如果我没记错，我在墙中度过了300年。那种仪式大概三年举行一次，每次都有不同的人走过，他们都穿着草裙草甲。可人群的衣服却在不停变化，从现代衣着变成几乎赤裸，再到都穿着类似防辐射衣的东西，这也证明时间确实在前进。

似乎除了我所在的这面城墙周围没有什么变化，外面则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起初我的不远处建起了一座参天的巨厦，根本看不见巨厦顶端，因为漂浮的云彩挡住了它。最后偶尔会有奇怪的飞行器飞过城墙。

战争发生大概是300年中的第250年左右，首先是巨厦伴随着冲击波被拦腰斩断，上面的一部分掉了下来砸到了城墙上。人们还是陆陆续续地举行着那种仪式，不过每次举行时面上都带着愁容，有的人呗炸断了手臂，有的人缺了腿。在他们举行仪式时似乎会结束战争，身着不同国家军服的人站在一起举行仪式，然后返回自己的国家继续作战。300年中的最后，似乎已经没什么人来参加仪式了，献祭者也越来越发普通，甚至有驼背的，脸色苍白的人。大概298年时，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沙漠化也越来越严重，最后我的面前已经成为了一片黄沙之地。终于在第300多年时，那个透明人又出现了。他看着我，脑袋发着光，然后说出了一句话，和300年前说的那句语气一模一样，“what is eternity，find IT in Himalayas”。然后我便被城墙推了出来双脚踏在一片黄沙上，突然一个驼背的老太太从城墙后走了出来，她用铁棒敲碎面前死人的手骨，取下他们的戒指，放进口袋里，当她翻口袋时，我突然发现了那颗猫形吊坠，我立刻冲上去，夺过那个吊坠，质问她这吊坠从何而来。老太太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似乎不管这吊坠了。我想追上去，可我脚下的沙子却突然开始下陷，我越挣扎就下陷地越快，知道我看见黄沙埋过我的头颅，沙子带着干燥温暖的气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