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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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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东头有家小卖部,是两个二十岁出头的男人开的,容貌俊朗,身形颀长,听住在附近的邻居大爷说,是一年前搬来的,只拉了两个行李箱,矮个子男人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活像个活泼可爱的小丫头,高个子男人一手一个行李箱,看着前面的人笑得张扬。两人穿的干干净净,想不通为什么搬到村里来。

陌上花开

河面上升起了朝阳,将它的第一缕光线洒在了摇椅上慵懒的年轻人身上,穿着舒适的家居服,墨镜在头顶上反射出了光,闭上了好看的凤眼。嘴里叼着一根牙签,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空无一人的背后说话。能听到回话,两人的声音分别是不同的音色,摇椅上的人金声玉润,铿锵有力,中气十足。另一人则不同,典型的南方口音,虽是男子,竟也能听出莺声燕语的柔音。卓寻第一次听到这声音时,曾一人呆呆的站在桥上走了心神。爷爷叫了她好几声才将她拉了回来。

依旧是阳光明媚的一天,Y市是出了名的环保城市,这里的绿植覆盖率高达百分之九十,虽然GDP在整个省内稍有逊色,但却被誉为A省最宜居住的城市。幸福指数在全国也是位列前茅。

幸福小区是Y市一处普通的居民住宅,最具特色的是小区周围种了许多红玫瑰,所以也被称为玫瑰小区。刚搬来时,卓寻想,她真幸运能和父母一起住在这个小区里。现在,她抬头看到餐桌左右两侧的父母,心想,她真不幸居然和父母一起住在了这个小区里。

“我想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声音很小,小到她的父母纷纷站了起来然后又坐下。

“好”爸爸率先开了口,不加任何情感的回答。妈妈也只是轻点了下头。

卓寻把面前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推到了他们中间,站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倚靠在卧室门上慢慢下滑,沉重的身体终于找到了支撑,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轻捶了几下,呼吸才顺畅了起来,滴落到左手上的泪水,带来丝丝凉意,将头埋在臂腕里,无声的痛哭起来。

终于离婚了,终于不用再为了她辛苦的装下去了,终于可以每个人都幸福的生活了。除了她自己,她不稀罕幸福。

事情办得出奇的顺利,当卓寻拉着行李箱看到面前的界碑时,她才恍然,从他们离婚,她转学到来到这个叫望月的小镇上,仅仅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她想,她的父母到底是有多希望离开那个名叫幸福的小区啊!

拉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凌乱的步伐被碎石绊了下,微蹙的眉头宣示着她的不满。耳边的风声轻轻吹过,凉飕飕的,突然就响起了父母焦急的声音。

“我今天飞国外,航班早定了,你今天送寻寻去你爸妈哪儿吧?”细高跟踩在木地板上,悦耳的像是在弹奏不知名的乐曲。

“我有急事,送不了”中年男人戴着副眼镜,不慌不忙的品尝杯中的茶水,面前的电脑里时不时传来流利的英文腔调,是位知性的外籍女人。卓寻塔拉着拖鞋,看到正在开视频会议的父亲和拉着行李箱要走的母亲。喝完了杯中的水,轻声说,“我买了高铁票,待会儿我自己去就行了。”

两人纷纷看了眼坐在餐桌前喝水的卓寻,无话然后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远传传来的哒哒声,将卓寻脑海中的画面一扫而光。

“寻寻,等多久啦?”孩子气的老人灵活的将肩上的锄头倚靠在旁边的白杨树上。笑眼盈盈的看着面前的女孩。

“就一会儿,爷爷,你咋还拿着锄头啊!”卓寻把行李箱递给老人,熟练的拿起锄头,推开了脚下碍眼的石头

“上地锄草啊!在家又要被你奶奶说了。你打电话来的时候,刚砍了几个小草苗,不过没事,你奶奶要知道你来了,肯定特别高兴。哈哈哈”前面走着的爷爷,夕阳拉着长长的身影,远处天边有大雁飞过,夕阳并不温暖,除了圆,卓寻找不到其他话来形容它,爷爷的笑声依旧清朗,续着她不知道的话,微风也好,阳光也好,影子也好,白杨也好,小河也好,似乎都在对卓寻说,欢迎来到望月镇。

卓寻小跑几步,追上前面絮絮叨叨的爷爷,拉住他空着的左手,笑着拉家常。

这久违的亲切感,还真是该死的舒服。

孩子们在河岸边玩捉迷藏,踢键子。卓寻看到热闹的场景,顿时停下脚步,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面前的热闹非凡。后面走着的爷爷看到孙女站着不动了,瞬间止住了话头。不远处下棋的老人看到爷爷,扬手就打起了招呼,“哟,老卓头,是去接孙女啦!”

卓寻看了看不远处的老爷爷,又向后看了看不断傻笑的爷爷,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爷爷,你叫老卓头啊!”

爷爷像个孩子一样,挠了挠依旧黑得发亮的头发,笑了起来,“老李,下次把头去掉啊!多显老,哈哈。”

老李:“哈哈哈,再说吧!然嫂子叫你回家吃饭了,刚都出来叫两次了。”

老卓:“你不早说。”

行李箱的轮子拉着拉着突然听不见声音了,爷爷把24寸的箱子拉的离了地。卓然拎着锄头边跑边心疼自己的箱子轮子。

天黑了,依旧能看到地面,月亮和星星的光芒比太阳逊色,却也能照亮这初夏的夜。老式三间瓦房并排,中间是客厅,左右两边是卧室,厨房靠在旁边,活像数字7,像是四合院只建了两边,却也有说不出来的舒适感。院子里是常见的水泥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花朵,靠近大门边居然还有个不大的小鱼塘。除了蟋蟀的鸣叫声,院子里静寂一片。里屋亮着明黄的灯光,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卓寻看着这陌生的房间,突然不知从哪里下手。虽是乡村里的老样式,却被整理的干干净净,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好像也有,例如书桌上的《养猪小妙招》。

刚想把箱子打开,咚咚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寻寻,睡了没?是奶奶”,一声未落,嘿嘿的男声响起“还有爷爷。”

卓寻在笑,连音色里都带了不知明的悦感“没呢!还没呢。”

卓寻打开门看到两位老人,拉着奶奶的胳膊走进了卧室,“奶奶,坐啊!”

爷爷跟在后面,坐在了奶奶旁边,他们没有笑,面无表情的看着卓寻。卓寻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一脸正色的看着面前的人,等他们开口。卓寻想,她真是讨厌自己那么敏感,但凡有什么事情,她都能迅速的感知到。这种注重细节的感觉,真让人头疼。

“寻寻,你爸……我和你爷爷在,以后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吧!”奶奶率先开口,似乎在努力寻找词汇不让她的孙女难过。

这时候的爷爷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卓寻想爸爸一定是基因突变生出来的孩子,或者是患了情感障碍方面的疾病,不然爷爷奶奶这么优秀的基因怎么没有遗传到呢?再怎么说爷爷奶奶也是中学老师,知识分子的头衔肯定是妥妥的戴着的。

卓寻突然就笑了,在来之前,她在想她肯定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不然为什么感受不到父母给的爱呢?甚至于她好像没有感受过爱,哪怕是父母之间的爱,她似乎也没有看到过。她是被丢在四维空间的空气,在那个家里,谈感情似乎太过俗气。

“好啊~”她的音拉得很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爷爷奶奶瞬间乐了起来,怕她强撑,再三确定了卓寻的心思,终于一颗石头放了下来,安心睡觉去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卓寻正式和过去告别,她突然觉得她在Y市待了那么多年,好像还不如来望月镇这短短的一个下午。她拿出画板,开始画那个她只看了一眼,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的侧颜。

笔头在纸上轻轻滑过,优美的线条一根接一根的出现在画纸上。短短半小时,一副帅气的侧颜图便出现在眼前。

卓寻怎么可能忘记下午在河岸边看到的倚靠在粗壮的大榕树下的温婉少年。白衬衫黑裤子白球鞋,这样的搭配不显突兀,却给人一种舒服惬意的感觉。发丝被夏日的风吹乱了,修长白皙的手指顺着脸颊后挑了一下,微微勾起的薄唇,摄人心魄。卓寻见过各种帅气的男生,可是真应得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目前为止,只此一人。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在这个好看的侧颜旁边,站着一位同样帅气的男生,因他不经意的一句情话,他笑得妩媚万千。

万籁俱静,灯火渐熄,离卓寻不过五分钟路程的河岸边小卖部里依旧灯火通明,白衬衫男生手里拿着杯子,抬头看着繁星点点,浓浓的咖啡味让旁边的人不禁邹起了眉头。也只是片刻,搂住白衬衫的肩膀,将头搭在白衬衫的肩头。

“逅,咖啡要少喝,还要睡觉呢!”白衬衫男生应了声,摸了摸肩膀上的黑发。

“穆是在关心我还是管教我啊!”温柔的音色,很温柔。

猛抬起的头差点撞上逅的下巴,“当然是关心啊!”

被叫穆的人慌忙解释。

“嗯,我觉得也是,哈哈哈”逅说完将咖啡放到桌子上,遂又欣赏起了这星辰大海。

而那个叫卓寻的女生已然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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