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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逝精华

推荐人:雨夹雪&疯 来源: 阅读: 1.77W 次

伤逝

黑夜笼罩大地,风中终于有了些凉意。躁蝉仍旧不知疲倦的鸣叫着。谁家窗前依稀人影?

一袭火光撕裂苍穹,一支烟又沧桑着谁的呼吸?

王苦不知道这是连续的第几只烟,也许这时他没有思想,烟熄灭,把自己当成雕塑融入黑暗。两行清泪滑落。

你还是走了不该走的路呀,黑暗像一只不知名的怪兽吞没了所有,他彷佛看见那一袭绿衣的挣扎,哭喊。然而自己对此触手而不可及。

天见亮,人声终于见闻,英子推开虚掩的门,人已经不在,只有窗边的一堆烟头彷佛还带着温度,一封已经拆开的信湿润的躺在简易而干净的桌上。她明白,她也许已经失去了属于自己单相思的爱情。毕竟她只是默默陪伴的妹妹。

大山终于熬过了冬天的苍凉,在春天雨水的默默滋润下,高低不平的小丘终于全部换成了绿色,初夏的几声蝉鸣突兀的拔高了略显稀疏的玉米地。

天将中午,也许干农活的大都回去准备午饭了。

燕儿爹这一次没有督促老婆回去做饭,额头上的汗珠彷佛榨干了身体的水分,使他感觉提不起精神,东一锄头西一锄头机械的挥动着,挖断了几根玉米苗都没有注意。燕儿妈只是看了看明显心不在焉的老头子,也没有责备的思想。一切都瞬间慢了下来,也静了下来。天地间只有两颗满腹心思的呼吸。

“我喜欢的是冰清玉洁的你,我不知道在尘世中你会经历什么?”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你独自闯荡人世的繁华,我怕你在灯火阑珊中迷失自己。”

燕儿爹宁愿自己没有好奇打开属于女儿的信件,也宁愿自己听不到关于女儿的所有流言蜚语。在他心中,女儿永远是那活泼天真的精灵,他很想知道她究竟堕落没有?更想知道是什么使她堕落。

拄着锄头,望向天际,山外好像还有更大的山。

“你回去弄饭吧?也许燕儿今天就回来了呢!”

点烟支烟,坐在父亲坟头不远处的大青石上,眼际依稀可以看见对面山坡几处房子正在翻新,燕儿爹不明白世界变化的怎么这么快。他更不明白只要有女儿出去打工的家庭为何都能快速致富?他更不明白女儿舍弃当老师而选择背井离乡。

外面世界真的很好?站起来踮着脚也看不见天边的繁华。反而有种不知名的恐惧。女儿已然回家,对自己依旧的亲热,依旧的长不大,但总觉得有着令自己恐惧的变化。

属于自己家的炊烟已经升起,他彷佛看见妻子为女儿忙碌的身影,甚至风吹来依稀的歌声。

真的一切都没变吗?

父亲坟头高高的青草摇曳着。

一壶茶,一本书,树下一片阴凉,斜躺竹椅的倩影。

抛却回家的忐忑,抛却城市的斑驳陆离,燕儿仿佛回到了从家离开前的光阴。一切是那么祥和和恬静。

“他已经在学校里找了,叫你不用等他了”。

如果只是时间的差距她愿意用一辈子去等,如果是空间的距离呢?

我要配的上他,所以我拼命的奔跑着,留下的只有自己看得见的伤口,在下雨天的黑夜疼痛着。

我现在配的上他了吧?也许只有银行卡上的几个数字才使自己有些许的底气。

从父亲颤颤的手中接厚厚的一叠未开封的信,她却感觉自己没有打开的勇气了,她知道,这是来自他的思念。

你如果真另有人相伴多好呀!这样我就可以用另外一种心态打开属于你给我的一片情感。有很多话想问问父亲,却感觉逃离似的目光有着浓的化不开的伤感。

风渐大,翻动的书页吱吱的响着,像要告诉燕儿些什么。

乌的发黑的云彩彷佛从山对面直逼过来,空气一下子浓密的使燕儿喘不过气来。

我数着我毕业的日子,分秒如年的过着没有你的日子,我不知道从何时起,你的消息就慢慢的淡了,最终彷佛从我的视线消失,却更清晰的刻在我心上。

我不相信流言蜚语,我想我喜欢的冰清玉洁的你依旧冰清玉洁着,我想是时候来找你了,然而我不知道我的燕子栖息在谁家的屋檐下。也许我只是太想你,也许只是想告诉你,一步迈错路也就错了。

乌云终于像一口锅倒扣在山顶,本来还早的天就像提前的夜幕。闪电劈过,雷声渐次响起。

暮色中,谁又撕下了谁的伪装?

红尘荆棘,已经压在心底的伤口又一次不及防的被撕开。侥幸终究抵挡不了现实。本有些燥热的天燕儿突然感觉一股寒意从骨髓蔓延开来。

瓢泼大雨从天幕直倾下来。

自我催眠总有梦醒的时候,她终于明白这不是梦。

后山上猫头鹰凄厉的叫着。燕儿一遍一遍洗着自己的身子。依然青春却已显成熟。只有她知道这具躯体怎么洗也无法干净。

“你终于去找她了?夜色降临,灯光璀璨,迷离的霓虹下有她。”

王苦没有找寻的勇气,他更不知道怎么寻找。

迷离中,周围的所有都化作了她。

一袭绿衣,精灵般的跳动着。及至追赶,却消失在漫漫人群。

他恨,恨父母觉得大山走出的他理应该找个更好的。他恨,很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读书,也许朝夕相伴换来的是另一个结果。他恨,为什么王忠要编排冰清玉洁的她。他后悔自己来过,但内心却没有多少离开的想法。

习惯晚睡的燕儿把自己丢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雨早就停了,几缕月光钻了进来。使房间有些森然。她感觉像套着重重的枷锁。透不过气来。

中午很静,父母像故意躲着样还没有回来。

没有了树下看书的兴致,甚至那厚厚的一叠信也依旧整齐的放着,

“嫂子回来了呀?”

抬起头,她又看见了恶魔的笑容。

“我是你嫂子,你不能再。。。?”

“书呆子正满世界找你呢,大不了还是像上次样给钱嘛!”

燕儿彷佛被使了定身法,任凭恶魔的手抚摸着自己柔法。

他终于知道了,燕儿陷入了绝望。

及至那手顺着脸颊钻入衣服,燕儿惊醒,顺手一茶杯砸了过去。点滴殷红顺着那张扭曲的脸留了下来。

恶魔逃跑了,她感觉被人勒住了脖子。

山依旧是那座山,屋依旧是那栋屋。王苦回来没有了以往如飞燕似的的身影。

她静静躺在赶制的小棺材里。仍旧一袭绿衣。手腕处的伤口在他心中触目惊心。他的世界就彻底的灰暗了起来。

他亲手把她埋在情定终身的大石头旁。

你永远是我心中的你,算定归期,翘首相思的你,像精灵一样投入怀抱的你。情定终身时脸色羞红的你。永远一袭绿衣的你。

“你喜欢钱,多拿点吧。”手飞扬,一阵风吹过,纸钱覆盖了小小的坟头。

这天,王苦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心。

小小坟头被杂草和大山连在了一起,不知名的野花渐次开放着。

唯一坟前的小空地一直整齐着。

王苦不时来过。

英子也来过。

有时忘记只是一瞬间,有时铭记就是一辈子。

春天的燕子在屋檐下搭了个窝,属于父母的燕儿终于飞回来了。褪去一袭精灵的绿衣,陪伴尘世的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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