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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报上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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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吴梦娟都是半夜十一二点才回到出租屋的,今天六点就回来了。她跟主管说身体有点不舒服,就不加班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海报上的那句话

现在是十月份了,天气常常多雨,阴沉,灰蒙蒙的,秋天的雨又绵又密,常常一下就是一天。吴梦娟走在大街上,没打伞,头发上一会儿就飘满了一层小水珠。她想去找辆自行车骑,但她感觉脑袋有点发晕,伸手摸摸额头就跟火烤似的烫,她感冒了,而且还有点严重。吴梦娟为了省钱,每天都骑自行车上下班,她住的地儿离公司也不远,就七八公里。

她想了想,今天便不骑车了,怕摔了。她往地铁站走去,在门口又站住了脚,愣了两分钟,又向公交站走去。她在心里盘算着,地铁要三元钱,公交只要一元,还是觉得坐公交车划算。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排队上车的人很多,车上的人呢一个贴着一个,有的脸都贴在了车窗户上。要下车的人被推着下车,要上车的人呢被推着上车,完全没有一点空隙。

后面的人就像是塞衣服一样往里面狠狠的推,压。谁要是被踩了一脚破口大骂也毫无用处,这个时候谁来管你鞋子脏不脏,胳膊肘疼不疼呢,都只管要上车。

吴梦娟足足等了三趟,都没有上去,来第四辆的时候人稍微少点,但也没有多余的空间,她也往里面挤,好不容易挤到车厢中间站住脚,由于她的脑袋很晕,车又一停一开的,晃的她就像一个泡沫在海浪中漂浮似的,轻飘飘,感觉天旋地转。狭窄密集的空间无疑加重了她的头疼,车里闷热,难受,她感到一阵反胃,想吐,又强忍着,有时候实在憋不住了,呕出来又吞进去。明明就几个站的路程,吴梦娟感觉非常的遥远。

终于,听到播报的声音,“梧桐树小区站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到后门下车”。吴梦娟听到车门打开,用力拨开人群往车下跑去,扶住一棵路边的大树,哇哇哇的就开始吐起来。吐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吐错地方了,几个过路的人看了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对着他们笑笑往小区走去。

房东在小区门口站着,看着她回来,阴沉着一张脸对她说:“吴梦娟,该交房租了,每次你都要拖,我知道你困难,但是我也困难啊,你要想想我,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我还怎么活”?

吴梦娟一脸抱歉的说:“阿姨,在宽限我几天吧,工资还没发呢,工资一发,我马上给你”。

“我早知道你会这样说,我不管你几天,我就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不给,你就卷铺盖走人吧,哼”!房东说完怒气冲冲的走了。吴梦娟低头叹了一口气,又抬头看了看天,雨水落在她的脸上,冰冰凉凉的,把她滚烫的脸冰的有些舒服。

回到出租屋里,黑黢黢的,她伸手往墙壁上按了开关打开了灯。静悄悄的,邻居们都还没回来,她心里一阵高兴,觉得这下可以提前先睡着了。

她随便洗簌了一下,就躺在床上睡了。她原是想去药店买药的,算了算又要花费几十块钱,觉得心疼,就没去。反正感冒也就那样,只要睡一觉起来,就好的差不多了,她总这么安慰自己.

吴梦娟睡的迷迷糊糊的,一会感觉像在梦里一会又像在现实。就在她快要沉睡时,她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她醒了,翻了个身,继续躺着等着进入梦乡。

安静了一小会儿,一声闪电般尖锐的声音,像打拨浪鼓似的,时远时近的传进她的耳朵里。她不想管那个声音,把铺盖往上一拉蒙住自己的头,又继续睡,可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时刻刺激着紧绷的精神。

她没法在睡了,脑袋从迷糊转为清醒,她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她听清楚了,是隔壁那个女人在跟她的老公打电话,开始那个女人在电话里跟她老公温声细语的交谈着,说着说着就开始破口大骂,然后那个女人呜呜呜的哭了,哭什么呢,吴梦娟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原委,她只听清楚了,让她老公跟那个女人分手,让他回到她的身边,不回来她就要去自杀。

吴梦娟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那边电话还没结束,她心里开始有些烦躁,她像抽风似的在床上瞪了几脚又翻了几个身以此来发泄自己的不满和愤怒。接着她把头蒙在被子里也跟着小声的抽泣起来。

她开始想家,家里还等着她拿钱回去。弟弟上中学要花钱,姐姐上大学也要花钱,她每次想着弱不禁风拖着病的父亲在地里干活时,她的心就像手抓紧似的难受。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不想父亲那么辛苦,书没念完就出来工作减轻家里的负担。现在她又想起明天的工作和生活,难过的留下了眼泪,她感到绝望和无助。

有时候回忆就像是洪水猛兽不停的撕咬着她的神经,她一边被那生活中无形的恐惧挟持着往前走,一边又深深的乞求它保佑自己不要出现意外,保佑家里人身体健康。

渐渐的吴梦娟把自己的情绪安抚下来,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灯,她看了看这几平米的小房间,无奈的笑了一笑。

这简陋的房间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有一个衣柜,鞋柜,和一张桌子,一张床,桌子上廉价的化妆品东倒西歪的放着。洁白的墙上贴着一张海报,上面写着“这世上除了你自己,没有谁能够真正的帮到你”。

这时那个女人的电话打完了,哭泣声也停止了。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八点半。

她睡意全无,把枕头拿起来背靠在上面,闭着眼睛休息。不一会,她又听到有人进来了,是隔壁的老头儿拿着他那放京剧的收音机进来了,里面正放着一首《锁五龙》老头子一会拉长了嗓子唱着,一会又打着节拍哼哼唧唧的。

接着,对面屋子的年轻人又带了他的朋友回来,她听见他们一会大笑,一会儿说脏话,一会儿又划拳喝酒的声音。

最后回来的一个年轻人,除了开门到关门的声音之外,没有发出其他声音了。这个年轻人是个姑娘,平时少言寡语,除了出来上厕所,门从来没有打开过,吴梦娟平时碰见了跟她打声招呼,她总不热情的回应了她一声。

吴梦娟,听着四周蜂拥而来的嘈杂声,她没有在感到愤怒和不满,她总会在难过的时候找到调节自己的办法。

她又看了看海报上面那句话,仿佛这句话给了她很多力量似的。她起来穿好衣服,换好鞋子,打开房门,往楼下走去,向小区对面那家亮着灯光的药房走去。

此文写于秋天,修改于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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