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烛泪（二）

(二)

习惯性地挽起袖子打扫收拾起来，经过一番擦擦洗洗，看到里里外外又再次窗明几净起来，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可是当她走进厨房的时候，一下子泪眼模糊了。灶台上的锅里盛着妈妈吃剩的饭，白水煮白菜加了点小面疙瘩儿，地上的塑料袋里还放着叶子蔫蔫帮子发黄的白菜，菜已经发出了令人作呕的霉烂味儿，这肯定又是妈妈从菜市场里捡的人家扒下来不要的菜帮子。

吴妈妈在饭菜飘香中醒过来。看到女儿在厨房里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心里不禁颤了一下。女儿细心地剔好鱼刺，把肉递过来，吴妈妈低着头一口一口慢慢地吃着自己最喜欢的红烧鱼和馄饨，一股股的暖流涌上心头，在吴莲表示自己已经吃过了之后还一直不停地招呼着女儿再吃点儿。

“妈，吃完饭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看你的脸色蜡黄，肯定是有问题了，早治早好，少受点罪。”吴妈妈几次欲言又止，看着女儿哀求的眼神无奈地说：“别担心，我其实真的没什么事儿。就是连续吃了几天白水煮白菜和小面疙瘩，吃得反胃了。换换样就好了。没想到越老越娇气了。以前什么苦日子没过过，现在都能填饱肚子了，反倒开始挑东捡西了!”

“妈，别说了!”吴莲哽咽着道。“你以为还是你小时候三年困难时代吃树皮挖野菜啊?现在谁还像你这么苦哇?别说这么大岁数了，就是年轻人天天这么吃也受不了呀!可是得加强营养，好好补补了。时间长了把身体整垮了，吃药看病可是比你买点好吃的贵得多了，你还得受罪，谁都替不了!”

“唉，这么点儿道理我还不懂啊?这还不是闹钱荒呀?买这买那都要钱，现在是饭可以不吃，但药天天顿顿少不了。我就那么点儿养老金，三瓜两枣的哪禁得起折腾?我真是恨不得一分钱能掰成八瓣花，还顶不住!你也知道的，你爸爸留给我的那点儿养老的钱，上次生病虽然没花多少，却都给他们分了个一干二净。现在这么大岁数了，还得腆着老脸手心向上从他们手里要钱儿花，难哪!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勒紧腰带委屈肚子了!”

“妈，我这次没带多少，这三百块钱你先拿着!一会儿我出去一趟买点儿肉蛋奶什么的。。。”还没等吴莲说完，吴妈妈就急了：“孩子，我手头不是一点儿钱没有，我不要你的钱。小磊快要高考了，需要营养，多给孩子买点好吃的补补!你们孤儿寡母的，就靠你给人家打扫卫生过日子，已经够不容易的了，你能有几个钱?还是省下点钱给孩子上大学用吧!”

母女俩都低头无语，暗暗垂泪。吴莲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几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