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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国旗下演讲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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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钟声悠悠回响,我不禁蓦然回首想;一轮残月浮上山海,好似悼念诗和远方。

第二章:国旗下演讲的女孩

大概很多年前,确切不少于十年。父母将我安排在江陵县的一所国立中学就读。

早先准备将我送往荆州重点中学,都说教育资源丰富,孩子更加礼貌懂事,凡是进去的人不用担心会变坏。虽然听得母亲有些意动,万般权衡之下,还是将我送至江陵中学。

父母完全不担心我的自理能力,对我学业完全放心,毕竟总是倒数的成绩也没有什么值得可以关心的。

更多的考虑是,离家近,熟识的朋友更多,如此一来也方便相互照顾,不至于孤身一人。

父母的决定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毕竟重点与普通只是一个程度问题,并不会产生实质的影响。

况且,父母安排完我的学业以及生活事宜赶忙回到温州,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关心我。

作为留守少年的我来说,亲情缺失的可怜,我也没有希求去获得他们的关爱,要是强加辩论,他们就会以赚钱养家为由堵的你无话可说。

我不否认缺爱的事实,我总是试图去寻找另一些情感来来填补生命的空虚,后来发现无论怎样都无法驱散心底的阴霾,于是又试图去逃避。

我是有个女朋友来着,也和她发生过关系,可是好景不长,随着转校的事情就再无联系。

我对她升不起任何的激情。后来浑浑噩噩地听从父母的决定转校,临了,她还劝说我留下来陪着她一起考大学。

那时我一心想逃避那所厌烦的学校,去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生活。

“你是不是一定要走。转校就是为了离开我是不是?”她质问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

我没有回话,只是想去一个新的地方而已,但是她却无法理解我的想法。后来去到新学校,在孤寂的夜里想到女孩的种种好处,又开始后悔起来。

我就下决心忘记她,如同压在衣柜底儿的衣服一样,也不敢跟人随意提起,。

到了这所普通的县中学,住进宿舍,开始我的新生活。

学校紧靠长江之畔,处于防洪堤不远处的一块水泽高地上。水泽被黄土覆盖,造就学校宽广的田径场和宿食区。与同县的另一所技术学校相比,外松内紧,厚实的围墙与栅栏给人以沉重的压迫和威严。

一进门是两排樟树,高可见三丈,枝干笼罩着一条笔直的沥青马路。

树龄不大,却很耐长,仰起头都是一大片的樟树叶。

沥青马路已经被磨得失去棱角,几处明显的坑道来自顽劣学生的杰作。

由这条路,像一条主干,不断分支,到达每一处场所。

宿舍楼都是坐北朝南组成一排排积木似的摆放,邻近田径场,故而视野十分开阔,楼层最高达五层,楼道都建在外面,像一个圆柱形的万花筒。

虽说如此,那些花草的修饰,也拦不住高高的围墙,防盗网和带着钉子的铁门。

校园被人为分割成一块块地界,中间隔着几道铁门,时常可以从很远处听见生锈铁门开合的拉锯声,像一个残喘的野狗放肆呼救。从每一扇窗户望见的都是密密麻麻的防盗网组成的洞眼,似乎由这些大大小小的洞眼才组合成如此缤纷多彩的世界。

食宿区,教学区,运动区,绿化区,由座座高墙环绕,只留一个可供四人并排通过的出口。既不是修剪精致的灌丛围成的迷宫,也不是精心分划的城市功能布局区,除开一些墙上学生的涂鸦手稿以及张贴的公告,无法显示出惯常的严谨与庄重。

如此的学校如《千与千寻》里的长脚怪,大肚便便,肚子宽大,四脚细长,让人担心生怕哪一天会被压垮咧。

如此修建的原因,无论大家怎么评说也是无法改变现状,习惯之后,大家就不再讨论了。时常有些人在墙上涂上不雅的文字和图画,一些脾气暴躁的学员甚至大发脾气,责怪因为那该死的围墙,导致他多走了一百米的冤枉路,错过一场精彩的足球赛。

前面已经提到过,学校是国立的咧。

既然是国立学校,就没有私立学校种种丰裕的资源,一切设施都是在多方博弈和谈判下来的结果,就能够想到效率的低下了。听说在我入校两年前,塑胶跑道田径场就开始新建直到现在才完工,原来的旧式操场处于教学楼的前方,左右被一座座居民区围成空旷的荒草之地,也用了两年修建成园林景观。

这两个工程相差不过半年,几乎在两年前相继施工,完工时间正好是我们进入高三的开学时间。那年学校开学典礼上,校长意气风发地宣布两项重大工程竣工,学校的硬件设施也即将能够上升新的阶梯。

在我们贫困县的眼中,能够有标准的塑胶跑道和园林景观是想都不可想的好条件咧。

那天我们全体师生亲眼见证了竣工仪式,大家脸上与有荣焉,一方面是伴随多年的工地噪声偃息匿鼓,另一方面就是能够享受到紧追重点学校的硬件设施。

在校长一直鼓吹的“一切都在变好”“一切都在发展”“过去的苦难就是今日的财富”这样的口号下,我们的学习条件的确是越来越优良。

高三毕业那段时间,学校突然收到消息,即将于一年之后搬迁到新的地址,原有公共设施将由西湖小学校方接收。

反正毕业前一年,我都在这所学校生活。要是有人问我,为什么能够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下生存这么久。我也答不上来,如果只是单单地过日子,那么可以凑合着过,毕竟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足够安身了。

那时的学校,决定也罢,指示也罢,通知也罢,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实质的差别。

我的寝室被分配到紧邻操场的左边八人间。

楼层有五楼高,透过走廊的铁窗就可以望见侧面的操场。一切景象尽览无余,视野十分开阔。

晚间课余时间,田径场里人群来来往往,炫耀球技的足球队成员,弹奏吉他的业余爱好者,享受奔跑的男男女女,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偷偷勾搭的伴侣。

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群发出的声音,夹杂在春天的风里,夏天的燥热,和冬天的阴冷里,通过生锈的铁窗灌进来,将沉浸在书里的我弄的烦躁不堪。

离得最近,享受到的痛苦也成倍的增长。

不过后来,我也渐渐适应了窗外的喧闹声,竟然有些久违的安全感。

最有趣的是每周一的凌晨,天还微微亮的时候,庄严的国歌便会揭开又一周的序幕。

时间掐的刚刚好,凌晨五点半,无论刮风下雨,除开极端天气和节假日,都会按例执行。

那国歌是激昂的和声长调,一到“起来……”那句歌词,我就差不多会从床上起身,无论是睡得多晚。我也奇怪为什么有分秒不差的起身规律,后来我总结为一种习惯,如同肚子饿了会叫一样,身体自然产生反射,绕过你的神经控制主导你的行动。

主持升旗仪式的人轮换着来,每班主持人与护旗手随机选择,谁都有被选中的可能。凌晨五点半,县城还沉浸在凌晨的静谧里,那些称职的护旗手和主持人掐准时间,去到塑胶田径场打开广播,开始正式升旗仪式前的演练。

被国歌声闹醒全是拜那些早起的同窗所赐,可是我丝毫生不起气来。我十分敬佩早起训练的人们,故而即使被惊醒,我也不会像同寝室同学那样发牢骚。

实在睡不着的时候,我会拿起书,托着椅子来到走廊,靠在椅子上,借着凌晨微弱的霞光漫游奇境。

我印象最深的是同年级一班主持升旗仪式的那一次。

我牢牢记得广播主持人清爽细腻的声音,并且伴着国歌的高潮段出现。冥冥中这声音触动了我心底的某根弦儿,于是我起身趴在防盗网向外观察,试图沿着发声地找出那个女孩。

天气好得很,这意味我可以不用十分费力就能够看见远处操场上忙碌的众人。朝霞清爽洁净,即使成为了大地的背景色,我也能够从中找出一些不同寻常的色彩。

主席台上,那个女孩子鲜见地没有看草稿,而是扬着头用饱满的语调说出“有请……讲话”之类的话语

她脱稿背诵,自信地仰起头,脖颈上戴着天蓝色的蝴蝶结,扎在头发上的水晶发卡,远远都能被那道反射的光线闪到眼睛。

我也不清楚怎么鬼使神差地去关心这些,拿出来的书也只翻了几页,精力都集中在主席台上那个大大方方的女孩身上去了。

如果这时再刮起一阵凉风就美极了,那个女孩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但愿夏日的凉风拂去她脸上的燥热。

我如同痴儿远远地张望,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心底却升出许多不成熟的想法。为什么不经意间就被一个女孩子勾走了魂魄?凡事都不能想得太深,凡事和自己之间都必须保持适当的距离,距离是维持神秘感的前提,我选择将这件事深深隐瞒在心底。

正式升旗时,校长意气风发地开始简短而实则冗长的演讲。校长的话我没有听进去,学风学规,校风校纪,生活作风之类也没有听进去。我朝着主席台观望很久,直到那个清丽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才落寞地收回眼睛。

那次升旗仪式后,每周一我都满怀莫名的期待伴着国歌声起身,从走廊的窗外张望。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地坚持不懈,渐渐就形成雷打不动的习惯。

这种状态是由于长久的坚持而形成,并非是有意为之。前面我已经提到过习性的说法。

我相信人是得有点习惯,得有点儿恒久坚持的事情去做,那样你就不至于整天抱怨,荒废光阴。

不过这样做并非对其他的室友是友好的。

与我同住一个寝室的除开我共有四个人,五个人刚刚适合挤在一个寝室里,打牌聊天之类的也正是这个数。他们总是抱怨每逢周一都会被我起床的声音吵醒,请我稍微控制一点儿,或者干脆不要过早起床。在那时谁要是影响到他人,那必定是一通臭骂。我真诚地道歉,并保证一定时刻注意。后来我仍然照常起床,只是每次想到大家都在熟睡中,所以起床时尽量控制自己。

大家渐渐地习惯了我周一早起这件事,发出一些声音也让他们不至于睡不下去。于是我总结得出一个规律:习惯是这么可怕,失败是因为他,成功也是因为他,他像一个两面派,一个矛盾体,运用得当就可以成就自己,运用不当也能够让别人习惯你的奇异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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