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甚了期

在黑暗的早晨，匆匆上路，谢安会打破宁静的山村，鸡犬相鸣，翻过人烟罕至的大山来到学校。山村小学在黑暗中，整齐的读书声会伴随太阳升起，会镀上柔和的阳光，野花垂着晶莹露珠，翻飞的蝴蝶，保留着孩童的纯真烂漫。寒暑假，山头上多户搬离，居住山脚，谢安与年事已高的奶奶居住，有干不完的农活，不能够任性玩耍，三头猪，两头牛，一群鸡鸭，早晨操心的事情很多，却没有怨言。

从懂事开始，谢安的求学就是一段旅程。成功走出大山或许是他的盼头，那加倍的努力，比常人多吃的一份苦，他手掌干农活留下的粗糙，手指间写字的老茧，已经成为过去，却难以消除。他在外漂泊的这些年，如同断了根的枯树，难以抽出嫩芽，却横了心要闯出一片天地。

奶奶塞给谢安几百块钱，说：“好好读书，走吧，安子，走远点，不用担心奶奶。”

他有着自己的向往，背着奶奶亲手种下成熟的柚子，怀揣一份心事，奔向远方。路上的蓝天白云，轻轻擦过窗框，转乘小汽车，土做的路路，一到下雨天就怕布鞋沾湿水是家常便饭，小时候的不熟悉地形会摔倒，爬起，曾经刻骨铭心的记忆淡去了，感觉还在悸动。环抱的群山，像是张开的手臂，牢牢抓住每一个人，和大多数人一样，谢安选择了远方，用成绩打开了深山的大门，这就意味着他不用再回来，回到这留守的地方。谢安心想：

“家里的牲畜备好了今天的饲料，木柴有一个月的量，奶奶已经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没能来送我，希望小黄狗能够逗奶奶开心，我闯出事业再来接奶奶走……英雄不问出处，我一定会闯出一番天地再回来接奶奶！”

这一走，谢安去了父母打工的城市，迫于各种原因，没能回到大山看望奶奶，因为在高考前夕，奶奶早已去世，大山已经没了谢安的牵挂，谢安想离大山远一点，逃离痛苦，痛哭和大声呼唤，不能看到慈祥的奶奶，他终究是远了，没有回头。

他一直在远方的旅途上，大概有二十年罢，过上了富足的生活，过度的劳累让他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在家里休养，妻子剥好柚子，酸酸甜甜的味道，让他燃起了回忆，空气中的柚子香随着气的流动翻滚不休，无法让他停止回想，柚子是家乡的特产，是奶奶年轻时候最喜欢的水果，也是奶奶对他的爱，哽咽无言。

如果，自己回去看看怎样，负重的牵挂需要释怀。谢安带着妻子女儿一起踏上回乡路，水泥做的路，四通八达，村脚的大汉已经年长，谢安认出了熟人，对方后知后觉，感叹变化大，招呼几句上山，一路上年轻人很少，多半是孩童，一打听大都搬去镇上住，来到山头，外婆的小院早已荒废，野花浪漫。

下山不是一个人，去母校看看，曾经的乡村小学早已被整洁的教室替代，朗朗的读书声如初。谢安心中握紧的拳头骤然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