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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文2篇

推荐人:终南一叟 来源: 阅读: 1.07W 次

1 子午镇柴市变迁记

短文2篇

我的家乡西安市长安区子午镇位于秦岭北麓,过去它的柴市最有名,它是西安城南最大的柴火木炭交易市场。沿山人民有靠山吃山的传统,割柴卖柴是他们最重要的一项收入来源 。

柴市设在镇中间的石头坡,石头坡原是一条土坡路,子午镇的地势南高北低,全村雨季的洪水大部分要经过这个土坡流入北门口的大涝池,涝池溢满后,通过端北沟流入见子河。为了防止这段坡路被雨水冲刷成为深沟 ,子午镇的先民们给这条土坡路铺上了石条,所以它石头坡。经过千百年的雨水冲刷,人踩马踏,原来粗糙的石条变得光溜溜的,仿佛经过了打磨一般。大雨过后,当你站在街口向北望去,光洁的石头坡象一匹白布一直铺到北城门口,你会感叹先民们凭借着铁锤和凿子,打成了一块块长1米,宽60公分的石条,又把它们严丝合缝地铺成了一条路,是多么的不易。可以说石头坡承载着子午镇的历史,是古镇重要的遗迹。

石头坡两边是用石头砌起来高坎,可以稳稳当当地靠住柴背子。子午镇逢单日起集,柴市上人声鼎沸,柴捆摆了一街两行。有硬柴,有茅柴,也有山里人背来的木炭。硬柴中最好是青冈、黄柏,火硬受烧;茅柴中最好的是“霸王剑”,火旺无烟。那时家家都盘着双锅灶,大锅烧硬柴煮饭,小锅烧茅柴烙馍。卖柴必须由“牙家”(交易员)过秤。那根如椽粗的大秤是子午镇城隍庙的。凡想租赁者必须在每年正月初五到城隍庙燃烛焚香,向神发誓,保证买卖公平,童叟无欺,交纳一定数额的租金后,才可赋予一年的司秤权。牙家每过一次秤,可从卖方获得1%的佣金,并摘取柴背上的垫包归己所有,因此司秤者一年不用买柴。后来城隍庙变成了子午小学,大秤租赁费成为办学经费之一。买柴者多为本镇商户,也有城里人专门在此收购劈柴、木炭的。卖柴所得,拿到粮食市量些米面,免得老婆孩子断了顿。若遇大雪封山,人们就喊“老天爷把穷人的嘴封了”。

割柴是件辛苦事,柴难割,路难走。特别是一到冬季农闲时节,子午镇和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每天结帮搭伙,一溜串地上山割柴,镇南的小五台山已经“亮了裆”,“丢了丑”,光秃秃的,已经不再山青水秀了,进山十里的沟沟岔岔也已无柴可割。必须翻过土地梁,到25里以外的坡上割。山间崎岖的羊肠小道一会拐到河西,一会拐到河东,真是72道脚不干,还有那子午峪二道桥是铁索桥,桥下水流湍急,桥上木板晃动,空人过桥都要提心吊胆,更何况背着一二百斤重的柴捆,因此每年都有伤亡的。

直到上世纪70年代, 国家为了防治水土流失,制止乱砍滥伐,在各个山口设立了检查站,严禁上山割柴,可是趁着天不明上山,等到天黑再下山,偷着割柴的事仍有发生,虽然供销社运回煤炭,但那要凭购物本限量供应,根本不够烧,小孩子还得在地里搂柴,弹(dan)包谷根,谷子根,那灶火门好像永远也填不满,难怪古人说,“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把柴放到了第一位。

改革开放后,经济搞活了,子午镇街道拓宽了,加长了,木器家具、瓜果蔬菜、日用百货,家禽家畜等分段设市,逢集日人山人海,有买有卖,唯独昔日的柴市冷冷清清,既没有一担柴卖,也没有一人来买。这是啥原因?原来子午镇村共有7000多人,人均不到一亩地,改革开放前,除了做庄稼啥都弄不成,不偷着砍捆柴换个油盐钱,还能有啥办法?改革开放后,人们放开了手脚,有的就地办厂,有的远赴广州、深圳打工,本村民营企业就有十多家。子午镇鞋厂生产的“巡洋舰”“霸王花”男女军用皮鞋成了名优产品,制造的自动上料磨面机远销西北五省区,农家乐办得红红火火,樱桃园吸引着四方游客……家家住着小洋楼,门前停放着私家车,厨房用的是煤气灶、电磁炉、电饭锅。秸秆还田了,果园里剪修的树枝码在路边,都没人要,谁还上山割柴卖柴!只有那杆大秤还在,它成了记载子午镇柴市变迁的文物。没有几年功夫,小五台山变得树木葱茏,山花烂漫,藤条蔓架爬满了山坡,鸟儿在树上唧唧啾啾地叫着,鱼儿在山下的小溪里欢快地游着,天变蓝了,水变清了,连空气也变得清新了,这里成了西安人的后花园,双休日游山玩水的人们络绎不绝。

2006年整街修路时,为了减缓坡度,在石头坡上浇灌了一层厚厚的水泥,看不到一块石条了。昔日割柴的后人在石头坡开了一座大超市,名曰“石头坡超市”,作为对石头坡柴市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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