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随疯

卞之琳在《断章》中说：“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在生活中，你羡慕别人的生活是如此的充实、安逸、舒心而当你转身时也许会看见羡慕你生活的人。前些年，我一直认为自己的遭遇够幸运也够衰瑟。有过后悔也曾失意过，甚至想过离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那段时间我久久的睡不着——不是失眠而是想累了就睡着了。

不知道这样的状态我持续了多久，直到一个朋友的出现使我对生活有了些许改变。我明白了生活给予我们的不仅仅是业绩与如愿以偿而是给予我们更多的是冷酷、忍耐、无可无奈何。所以我只有坚强而理性的去面对喜怒哀乐。生活告诉我，别人可以负你，你大可不必去计较谁对谁错，但你不可以负自己。你可以不去和别人比较但你自己一定要和前一个自己做对照。如果生活是天使那我也许就是疯子，一个不循规蹈矩而狂妄自大、咎由自取的疯子。

我在邯郸或多或少知道这个地方的人情风俗、历史文化，但邯郸的人们却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仅仅知道那是一群来自南方的农民工，一群只知道干活、赚钱，穿着像个乞丐似的疯子。不懂得享受，不懂得爱自己的南方疯子。生活给予我们爱自己、爱他（她）人的权利，而这群疯子却抛弃了爱自己而选择了爱他（她）人——妻子、儿子、心里孝敬而却力所不能及的父母。

曾经和一个同事说过自己：记得我是前几天给父母打的电话，却不知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对于父母，一天、一月、半年、一年这样度过着自己的晚年，他们渴望儿女在身旁，他们害怕哪天自己走不动了，而双膝却不见儿女的身影。母亲总是叮嘱我照看好自己的身体，多关心妻子、孩子，对自己只字不提。我笑着对同事说：我是一个十足的娶了媳妇忘记了老娘的疯子。这个“疯子”让我无法形容那时自己那五味杂陈的感觉。

“疯子安——非非主义诗人之一，大家多数不知道她是谁，更不知道她的文章。她在精神病院做了三十年护士，她习惯站在疯子的立场想问题了。或许这样才是对的：把自己看成一个疯子，因为在这里，疯子才是普通人。以前经常听高中一群死党说的”疯子在左，天才在右“，死党们都说自己是疯子，而天才只属于那前面的好学生。

谈及”疯子“，我暂居苏曹——一个相传几百年的古镇。没有南方的小桥流水人家，没有西部的黄天飞沙，没有北方万里茫茫白雪的气场。仅仅像改革开放90年代的村庄，最具代表的建筑也就是地道战里面那个平顶砖墙、拱形大门楼了。这里住着这样一群人：一个疯子（45岁左右）、两个傻子（50岁左右）、三个哑巴（20岁、40岁、38岁左右）。疯子经常站在小区的垃圾池旁找找能吃、用或者玩的东西，找到合适的了就开心的坐在我们围墙边，看着路上车来车往、形色匆匆的路人。我喜欢站在楼上的水池边看她，每次她发现我，都以灿烂的笑容来回应。

有些人把她当成笑柄，但我知道她认为我们都是疯子；两个傻子，经常自言自语。我很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一天，我默默走在他们的后面，只想知道他们每天重复的那些话是什么名言警句或者是闲话散篇。岁数大的傻子显得有些沧桑，只听他默默的念着：妈妈说无论去哪里都要抓住弟弟的手，不能让他受伤、挨饿。要每天带他去扶住站（一个收留流浪人或者无亲无故人的场所），让他注意路上的车与人。岁数大的傻子说完，只是默默的向前走。岁数小的傻子，显得很年轻，像是哥哥的孩子。他喃喃的说：妈妈说要听哥哥的话，拉不到哥哥的手就要去扶住站了……至此，我已经无法辨别是他们更优秀呢还是我太失败了。三个哑巴，是一个特殊的家庭。也许是先天的遗传或许是孩子在该牙牙学语的阶段错过了。他们负责这个村子的卫生，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将垃圾上车，将垃圾下车。偶尔，哑妈妈会捡一些别人家扔掉的玩具或者食物。孩子虽然很大了，但他还是很快乐的拿着妈妈给他的玩具。每次经过他们，我会示意的点点头而他们会面带微笑的予以回礼。

现在的社会是我们太自私、太凶狠、太尔虞我诈了呢还是傻子、疯子、哑巴太仁慈、太善良了呢！

小安在《站在高处》诗中写到：

“你要做站在云上的那一个人
　　站在太阳和月亮之间
　　你要做浑身爬满雨水的鸟
　　你说雨呵
　　落在我头上更多些
　　你要做一回松树
　　再做一回银杏
　　蚂蚁和鱼都在地上爬
　　你要做抓着花瓣的那一只手
　　你要彻底消磨一整天
　　做那个最懒散的人”

也许那个最懒散的人就是那一个疯子、两个傻子、三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