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穗·杨叶·柳芽

春天已经来了多日，桃、杏、梨花次第开放，在姹紫嫣红的世界里独享着大好春光，让人不禁想出去多走走多看看。几日下来，见识了不少种类的花，或美，或艳，或纯，气味或淡雅，或浓烈。但直到今天我路过一片杨柳的时候，才发现还有一些东西深藏在记忆里，只需找一个时机打开它，岁月的香就会扑面而来。

杨穗

杨穗就是杨花，准确来说，是杨树的雄花，因为花朵娇小，密密地排列在一根主茎上，像是谷穗一般，所以得名杨穗。杨穗不以美取胜，而是经过村妇们的智慧和巧手，成为晋北山村的独特风味。记忆里的春天通常都绕不开杨穗，每逢“杨花落尽”，许多人都提着篮子走进山林，弯着腰在地上捡拾刚落下的杨穗，那些快要干枯的则弃之如敝履。穗长长的，乍一看像是蚯蚓，我们经常以此吓唬那些未谙世事的小孩子。捡好一篮子，就回家清洗干净，接着将其焯熟，与其他食材混合在一起，做成一道道美味佳肴。我最喜欢的也是家里最常做的，就是将杨穗切碎，与土豆泥混合，加上盐、花椒粉、味精、葱花等做成馅料，包进糕饼里，再将其烙熟，称之为“杨穗烙糕”，黄糕的劲道黏牙，杨穗的清香，土豆泥的绵软，加上调料的香气，使人欲罢不能，与普通的炸油糕相比，别是一番滋味。

杨叶

说到杨穗，就不能不提到杨叶。杨穗落尽不久，杨树的嫩芽开始成长，此时树林里又开始迎来采摘嫩杨叶的人群。杨叶初生的时候，还很嫩，颜色不是夏日里的墨绿，而是碧绿，要浅得多，还很柔软，轻轻一揪就脱落了。当然，并不是要把一棵树都薅光，人们通常只采摘下面的一些枝条上的叶子，不会影响树的生长。采好之后，照例是清洗和焯水，只是杨树叶子要多焯几遍，把其中的苦涩味去除干净。接着便请出“酸浆”，将杨叶放在酸浆里泡上一段时间。酸浆又叫浆水，具体怎么做的尚不知晓，只有做豆腐的作坊有这东西。村里有位老大娘做了一辈子浆水豆腐，每逢吃杨叶的季节，村里许多人都会去她家讨一罐酸浆，她也是来者不拒，还会告诉我们跑的时候要注意什么。吃的时候放些盐，可以单独吃，也可以和土豆泥一起吃，各有千秋。可惜自从上了大学，春日里多不在家，这样的美味也就吃不到了。

柳芽

柳芽即柳树的嫩芽，与杨叶类似。“柳芽”有用，古人早已知之。唐末五代时期的文士毛文锡在《茶谱》中就说：“茶之别者，枳壳芽、枸杞芽、枇杷芽，皆治风疾。又有皂荚芽、槐芽、柳芽，乃上春摘其芽， 和茶作之。”也就是说，开春的柳芽，经过加工之后可以当茶饮用了。这一点，在明代的《本草纲目》当中，也有类似的记载。上面的描述主要在于饮用，而在食用方面，亦有相应记载。明代人谢肇在笔记《五杂俎》当中，曾这样写道：“燕、齐之民，每至饥荒，木实树皮，无不啖者。其有草根为菹，则为厚味矣。其平时如柳芽、榆荚、野蒿、马齿苋之类，皆充口食。”由此可见，在明代时，河北、山东等地的乡村，就已经普遍将柳芽视为“野菜”来食用了。而今生活越来越好，吃柳芽不再是果腹，而是一种习俗和特色。曾经吃过柳芽炒鸡蛋，味道很独特，只是并不如吃杨穗和杨叶普遍。

结语

到了近几年，一方面是生活水平的提升，另一方面是替代品的增多，吃杨穗、杨叶和柳芽的情况，就越来越少见了，只有一些年纪较大的人还保留此习俗。估计许多小朋友已经不知道这些东西也是可以吃的了。就连我自己也已经好几年没吃过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吃到这样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