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拾趣：摘李

三华李上市了，价格昂贵，十几块钱一斤，这让我想起老家的李子来。老家的李子，味道确实不如三华李，在市面上也基本不见。

其实，说起来，老家李子品种也不少，只不过数量最多也最为普通的，是黄蜡李。它是黄色的，像黄蜡石晶莹剔透，哪怕熟透之后，也不会变红。还有九龙李、苹果李、癞李，这几种个头比较大，更有市场。还有秧李，个头小，但熟得早，最早上市的李子大概就是它了。还有一种名字特别丑的，叫牛屎李。也不知它与牛屎有啥关系，被冠以这样的名称，而因为这个名称，它一般也被我们遗弃，要么直接不摘，随它自生自灭，要么混进黄蜡李或其他普通李子中，一起被收购。

记得我们小时候，每到初夏，摘李子的场面便十分壮观，家家户户提着篓子，带着钩子，拿着网子，去果园打李子。李子这东西，肉脆，经不得磕磕碰碰，不能摔地上，否则皮开肉绽，卖不出去。但一颗颗摘，又耗费时间，不值得。所以人们各家都做了一个网子，一人牵一头，将整张网撑起来。力气大的男主人用钩子勾住树叉，奋力摇晃，李子便会在强力的作用下，蹦蹦跳跳离开枝头，落入网中。当然，并非所有李子都那么乖顺，总有一些跳到了网外。

我和哥哥总是撑网的那两个，我们总是奋力将网举起，以免拖到地上。所以，不一会儿，劲就不够用了。当然，最倒霉的是，有些李子太过调皮，直接砸我头顶，狠狠给我吃一记栗子。我当时认为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所以赶紧背起诗词课文来。还真巧，背课文之后，落在我头上的李子果真少了。

李子重称，打了一些就要倒在篓子里，因为凭我二人的力气不够用。妈妈会帮忙把李子装起来，让勾树叉的爸爸也歇歇。若是碰到一颗好李子，却摔坏了，为避免浪费，我们就在身上擦擦，直接扔嘴里。还有太过熟透的李子，容易坏，不易收藏，一般也成了我们的零食。那时候的我们，对李子竟是喜爱的，往往还没到采摘的时节，便率先上树寻找提前成熟的，而得到一颗，竟莫名兴奋。

因为李子树多，这样的忙碌日子得持续至少一个礼拜。当然，得看收购的人愿不愿收，收多少。因为我们家乡地处偏僻，每到李子快成熟的时候，就有老板开着货车来收购。有时会要求某个品种的，有时候则无所谓。不过都清一色地要求是青色的，还没完全熟的。听说，是被收购去做李子干的，也就是我们平常吃的蜜饯之类。收购价十分便宜，一毛两毛钱一斤。有时候妈妈会鼓励我们赶紧将掉地上的李子捡起来，捡一斤就可以获得一两毛钱，想到有零花钱，我们不自觉地加快了手速。

除了收购，大人也会用篓子装好，叫上一部车，或者与邻里搭伙，拉到县城或市区零售。零售的价格与收购价相差许多，大约可卖到一块多钱一斤。只不过可能得花费几天时间，还不一定能把货卖完，不仅身体可能吃不消，还耽误家里的活计，倒不如直接被收购。

可惜，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去摘李子了。一是树没人管，长得不好，也渐渐地枯死了。一是也没什么人去收购，卖不出去。当然，我觉得是品种出了问题。比如广东的三华李，好的卖十几块钱一斤，味道确实好。而黄蜡李等，看上去不错，尝起来则十分普通，从小吃到大的我，竟早已不爱那味道，只是那摘李的画面让我如今依然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