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 哀 的 老 虎

某日，于电视里听到一则趣闻，有好事者在动物园里将一只鸡扔到老虎面前，老虎不仅不敢扑食，反而被鸡追得满场逃匿。余闻之心生悲悯，叹息不已。尔后，睡意袭来，朦胧中竟走入老虎的铁笼，与之攀谈。

我试问道：“昔日你勇猛无比，威风八面，你的威名曾令众生灵闻之丧胆，为何今日变得如此懦弱？”虎闻之，低头不语，沉思良久，乃长叹一声道：“身陷囹圄，令祖蒙羞，何言当年之勇？今落难于此，遭人戏谑，唯有忍辱含羞，岂不知自古有‘虎落平川’之说？”言罢，神色黯然，绻伏于地。我趋步向前，立于其侧，一手握其前爪，一手抚其后颈，恳言道：“我与你虽素未平生，然适才闻其近况，心中怅然，故前来探访，所谓‘相逢何必曾相识’，我愿视你为友，可否信之？”虎闻此言，将信将疑，然见我言辞恳切，诚意可掬，乃微微颔首。我与虎相对而坐，虎注视着我轻声说道：“自遭难以来，积郁负重，苦不堪言，却从未与人叙说。今见君诚信，愿视为知己，与君倾诉。”虎用低哑的嗓音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

“吾曾贵为山中之王，目电声雷，令山林震慑；钢牙铁爪，迫众兽臣服。是时年少气盛，不谙世事，吾自恃神勇，桀傲不驯，以满身蛮力转战山野，凭一腔热血纵横千里，自以为天下英雄舍我其谁？飘飘乎昂首高仞，笑傲群雄。”虎的脸上有了些许神采。“古语云：‘才高见屈’。人类有小人君子之分，兽亦如此。吾如日中天的成就与狂放不羁的性格招来了‘小人’的嫉恨。当吾因功成名就而踌躇满志时，竟不知一张无形之网已慢慢向吾合拢。灾难于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终于降临，吾被同类引入了狩猎者的陷阱。”我看见虎的眼窝里有泪水涌动。

“至于遭鸡欺侮一事，君实不知个中原委。吾囚于此多年，虽年老体弱，今非昔比，然区区小鸡，身不盈尺，体不足斤，以吾一掌足可致其于死地，何为惧之？然自遭难以来，所经之事，莫不令吾深知世事险恶，举步艰辛。试想以鸡之孱弱，竟敢抗虎之凶猛，其来头决不可小视，若不慎冒犯，恐遭不测之祸。吾曾为此吃尽苦头，以至今日如此胆怯，时时忧馋畏讥，处处如履薄冰。”虎说到此处，满脸沮丧。继而，虎又辩说道：“昔日吾祖落难平川，尚能忍狗欺之辱，今吾遭其鸡侮岂能不容？”

闻虎所言，我竟无语以对，默坐良久，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