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中的魔鬼

出去办事的时候在车上和同事们闲聊，他们说我说话气若游丝，中气不足，尤其听我打电话如同自己和自己对话，真替听电话的那位着急。我笑笑说：“想起来上学那会儿球赛上整个球场我们宿舍声音最大，我们宿舍里我的声音又是最大的啊”她们把头摇得像风中轻薄的杨树叶子，递过来一句话，“那你们班拉拉队着实太弱了！”

我曾经实在是个疯疯癫癫的女神经。这话或许只有被我在小学操场和放学道儿上追打过的男生相信；只有初中和我抱着水桶冲向水房换水的男同学相信；只有高中见过我拍桌子怒视全班的同学相信；只有大学听过我球赛后沙哑声音的朋友们相信；只有说我一点不温柔的先生相信。

是的，曾经，曾经是。

坦白说我问过自己现在究竟成为了一个怎样的人，自私的？没追求的？安于现状的？懦弱的？反叛的？后来我觉得干脆就逗逼的吧。

小区楼下挑着箩筐卖水果的男人眼巴巴的望着不远处开着面包车卖水果的红火生意，地铁口推小车卖洋芋凉面的大婶用眼睛扫视着过往的每个人，步行街杵着棒棒儿站在商场门口蹭烈日里空调清凉体感的群体，写字楼下银行门口蹲着等待揽工的装修小工以及永辉超市买单时只有一颗白菜或者两根黄瓜两根茄子的农民工。逗逼每次撞见这些人都会情不自禁的给他们统一打上“父母”的标签，想象他们有怎样的儿女，听话否？事业有成否？叛逆否？这些人对待生活有着如出一辙的深情：憨实透着无奈，沧桑带着妥协，麻木擒着不甘。想来这不甘皆寄希望于他们的子女，以此撑起了他们生活本身的坚韧和忍辱负重。逗逼心疼，一只多愁善感富有同情心的逗逼。

逗逼之所以心疼更多因为这些人身上有她父母的影子，忍辱负重的影子。二十多年来逗逼也被驯化为一只绵羊，尽可能谦逊，尽可能谦让，尽可能不沾是非，生活倒也平坦，只是长成了一尾被平静温柔豢养的鱼。

有句话的大概意思是这样的：当别人过分高估你的缺点时，你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优势？父亲说逗逼骨子里其实是个很有倔劲的人，旁人挑战不了。

其实逗逼也不是什么好人。

罂粟一直可以美丽也可以置人于极致黑暗。只是人吧，光亮大时喜爱往阴凉处行走，被黑暗包裹时喜欢簇拥明亮。

事实上，逗逼是天使中的魔鬼。最为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