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的酒

中秋夜的酒，甘冽清爽，有秋夜的微风、皎洁的明月相伴，入口，甜入心底。中秋夜的酒，又酸涩味苦，眼看秋落的花瓣，天边的云雾，喝下，刺辣涌心头。这个中秋夜晚的酒我说不清它的味，绵甜中夹杂着辛燥，欢畅间又有了伤愁。

中秋夜的酒，自我记得起就有，许是月亮上的吴刚爱酒，即便是西北高原没有桂花酒，也把最美的天佑德献在每年中秋十五接月的桌上。童年的八月十五夜，老父亲总把炕桌搬到老屋的屋檐下，摆上自家蒸的月饼，还有夏天买来藏在地窑里的西瓜，当然没有忘了还供上两杯酒，等待老鸦峡口的月亮升起，虔诚地跪请吴刚下凡来品尝。

我知道这是老父亲对事事“圆圆满满“的一种期盼，当然也是全家人的期盼。而如今的中秋之夜回想起这些却是杯酒摧涌下的泪流满面。是啊！“年年中秋月相似，岁岁十五人不同”，老父亲早已仙逝奔月而去，故乡的老屋也早已没了痕迹，杜甫的“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也就只存于秋夜逐长的梦里了。

青春的年代，十五的月亮是一种理想，又是一种浪漫，湟水岸边，顺河水流去东方峡谷，立于乐都盆地的山水大地间，举杯邀明月而升，和月亮一起升起的是“欲想上天揽明”的豪情壮志，月光映照下举杯歌舞，咏诗诵词，从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到白居易的“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再到宋代诗人刘永的“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肃然再读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蝶恋花·答李淑一》，醉酒间，可叹古人多伤感，由衷起敬伟人之深情。

又到了今年中秋夜，在这高楼林立的城市中间，在这被双层玻璃隔开的阳台之上，遥望城市灯光浊污了的月亮，月亮虽依然轮圆，终没有故乡的清明和那个时代的明朗，桌上摆满了各式的月饼和水果，当然酒更是少不了，而且一年比一年的酒好，档次高。

却没了年少时代那种吃月饼的奢望，没了青春年代咏诗诵词的激情，也感受不到月下微凉的秋风，听不见湟水涛涛，所以躺在阳台藤椅之上，只想静静地、静静地，听月亮升起，再一杯杯地喝下中秋的酒，想把自己醺回那遥远的故乡和青春年代，在醉意里、在梦中寻觅那个曾经期盼和激昂的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