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活着真得没有什么意思

2015-04-10

“活着真得没有什么意思。”

“为什么？”

“真得太累。”

午休的时候，大家捧着餐厅剩下的冷羹剩菜，围着一张桌子，默默无语地吃饭。

突然间，烧烤师傅这样说了一句话，他的语气很沧桑，给我带来很大的感触。

我来这个自助餐餐馆打工不过数日，对师傅并不了解，只知道他是老板一家的亲戚，职高缀学后便一直四处打工，到现在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

众所皆知，打工是一件多辛苦的事。刚开始的时候，我实在不适应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习惯了校园里的轻声细语，慢悠悠的节奏，身处在餐馆的喧闹吵杂，恍然间简直有一种身陷另一个世界的感觉，那样的陌生感让我感到恐慌，急切想要回到自己擅长的领域。我难以想象，有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从事这样的体力工作：一天十几个小时的劳作，微薄的薪水报酬。

物质上和精神上的贫瘠使他们的处境变得如此尴尬，困在生活的牢笼里，自由、散漫的概念已经彻底从他们的脑海里剔除。

人如何承受这样的煎熬，我感到异常困惑，是什么让他们支撑下来，忍着苦累，忍着寂寞，没有崩溃。

他们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去做自己真心感到舒适的事！餐馆里的年轻跑堂（有的未成年或刚成年）常常讨论的是游戏，还是游戏——这是短暂的休息时间里，他们打发时间的唯一方式，早早地进入社会，他们面上总是嘻嘻哈哈的，但不经意间却会露出几分愁苦，我抑制冲上前的冲动，未去探寻他们是否会为未来感到迷茫。

而年长一些的，谈论的则是健康、体检。低血糖、胃炎好像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再没有人把它们当一回儿事了。

“真得太累。”由此，我对烧烤师傅会说出这句话也不感到奇怪了，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是一个人，就会对这样比畜生好不了多少的境遇由衷地感到累。

到底是什么让你们支撑下去？我想着无数个可能的答案，试图找到最贴切现实的一个。

我的阅历并不够，很多事都是从自身的角度出发，问自己的问题，答自己满意的答案，那是非常狭隘的视角，希望随着时间，看遍这个社会的各个层面，使心胸会宽阔起来，只图言之有物，物不失真。

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生活在这样一个狭隘的世界里，真得是一种不幸，我若身处这样一个境地，唯一想做的就是摆脱这样的环境。

若不崩溃就只能奋发：努力工作，工作，期待自己有一天会获得成功。

就像很多我认识的，现在已经是老板的成功人士，他们曾经也为人打工，被人使唤，积攒足够的钱后便开起自己的餐馆、工厂，然后马不停蹄地继续工作图回本，赚钱，计算得失。

从被压榨者成为压榨者，他们炫耀着曾经的苦痛或者对其闭口不谈，但都对自己的成感到无比的自豪，摆着十足老板的架子——但在我看来，他们与手底下的工人没有什么不同，脑袋里充斥的不过还是钱的概念，劳作不能脱离他们的身体，他们不能安然享受他们的所有，每天只想赚更多的钱，省更多的钱。

所以买廉价的食材，廉价的器具，廉价的劳工，将手下的员工一个当两个用，两个当四个用。

这样的人实在占了多数——金钱是唯一的信仰，是唯一能带来安心的东西，因为若是没有它，人便会生活得猪狗不如。

却不想有了它，人还是难逃猪狗不如，时时刻刻生活在对贫穷的恐惧中。

这样的恶性循环，似乎成为一种常态，他们会感到累——这是身心的警钟，提醒他们不要再透支自己宝贵的健康和时间——但他们并不会觉得（或是不承认）自己活得甚至没有畜生好，因为他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