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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七月与安生

推荐人:52赫兹 来源: 阅读: 1W 次

H总是一个人生活,倒不是真的孤苦伶仃,也见他有过许多交际,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就离了席。孤独是H所有情绪和思维的温床,也在这温床上积累力量,他觉得这是自命不凡的资本,但现实中又总要某个理由来开脱这力量的孱弱。

我的七月与安生

夜晚消弱了一切有力的形体,霓虹赋予街巷生命,这些在白天沉睡的死物却在灯火中异常活跃。

H饮下最后一口咖啡酒。这是一种浓缩咖啡混合烈酒的调制酒,不会像名字般让你找不到状态,只会让你昏睡下去。出了酒吧,人群已经散去,空气褪去了火红的袍子,露出枯瘦的身体。这时的霓虹灯只是一种陪衬,光已经不是主要的,黑暗才是。沿着河岸往回走,马丁靴敲击着暗中的灌木丛,思想中总有某个实物潜伏在里面。不过醉酒的人总要连恐惧一起灌倒,唯有欲望在这所有可思可感中独善其身,而且除却了其他思维的限制,变得异常饱满清晰。H开始想起被他囚禁的S,之前一直视为指引的人,在经历失意与醉酒当中,逐渐将这个人恨之入骨,H本想杀掉S,又想到要为以往种种不堪留些证据,便在近郊的废楼中寻了最高层,用棉布塞住嘴,胶带封上一圈,买了麻绳,从后背捆了双手双脚,除了保障他不死,多余的事一点未做。只是有次,H喝醉,和今晚同样想起来,去看S,打开门,屋子里弥漫着粪便的气息,几乎刺眼,这是发酵以后的结果。H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报道,讲的是医生用发酵以后的粪便液灌入垂死病人的肠道,以此来治疗肠道菌群失调。更奇特的是,这本不属于身体某部分的菌群居然和抑郁症也有关系。H想将S从当中清理出来,脚步每抬起一次都能感觉水泥地面传来的黏阻感,所以他走得像在只有一层薄冰的湖面一般,恶心感让他更感棘手,从这以后他隔两三天就来看看他。

囚禁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月,在一场暴雨的夜晚,在这漫无目的的等待中H的忍耐到达了极限,到市场买了把崭新的剃刀,然后在家反复观看《理发师陶德》,学习如何割喉,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但他觉得自己也是陶德。任何事情想要得到仪式感,那随后的事务就需要些做作的精细感,刀口的高度,角度,配合恰到好处的力度,才能划出漂亮的切口。H还为拭血买了条纯白的方巾。

在一个阳光照进窗口的早晨,H依然觉得背后有丝丝凉意,这个日子是之前定好的。H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出门,吃饭,闲逛,发呆,除了喉管一直哽着某物,一切都还算适应。消磨和等待同时变快了许多。在夜晚来临以后,H将剃刀用方巾包裹起来,装进皮质油亮的背包中,尝试以不同的线路到达废楼,不管怎么走,这路程都很短。H上了楼,打开门,被囚的人没有丝毫动作,只是刺入房中的冷光让他瞳孔缩小了一个间歇,随后又散开来。H依着练习了无数次的动作,大步走了过去,左手拉起S的下巴,剃刀迅速放在耳根下七厘米处,刀口锋利,仅仅是这惯性已让皮肤有了一条血线,良知让H没有依着惯性挥动胳膊,失去了原本的节奏,他的右手开始颤抖起来,能感觉剧烈的心跳,好像这未使出的力都灌入了身体。H想抑制自己的失态,可每一次肌肉从紧绷到松弛,这颤抖都变得更不可控。这种凝视身体的状态,让H意识到脖子有些刺痛,用手摸了一下,是血。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像纸屑一样消散,H只觉耳朵轰鸣作响,便昏死过去。

H醒来时只觉天光微弱,无法分辨是黎明还是夜幕来临。没有其他人,没有胶带,也没有绳子,除了那把剃刀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散着冷光,再无其他。H静静得趴了一会儿,双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左手,有些结痂的血。随后开始笑起来,期间不时摇摇头,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事物开始明朗起来,这是黎明。

自此以后,他终于从活在下一秒的诅咒中得以解脱,做事极为专心,放松也不再思考琐事,尽力做好当下的一切。灵魂中以往的七月和今日的安生总算在一场谋杀中惊醒,开始意识到这缺一不可的事实。往生与新生握手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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