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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摘选参照

推荐人:云在青天 来源: 阅读: 1.17W 次

思空从宿舍里走出来的时候天色还很亮,太阳无精打采的垂在西北,发出惨白的光。他已经睡了一天了,此时肚子空空,只得下楼去食堂吃些东西。天上不时飘下来几朵雪花,地上已积了薄薄的一层,如夏日美人肩头的轻纱一般,放假后学生都走了个干净,倒显出这一方土地的素美。

梦

思空拉上夹克的拉链,双手往上衣兜里一揣,脖颈缩进去,避开想要钻进衣领的雪花,一步步向食堂走去。年关将至,食堂里只剩下一个酒糟鼻的老头,桌上放了一碟花生米,一瓶白酒,火炉烧得通红,别处都冷,他这儿倒暖和着嘞!老头子捏起一粒花生,灌一大口酒,看思空进来,大大咧咧地说:饭菜在灶上,自己去盛吧。思空唉了一声,自己拿了饭菜,在不远的一张桌子上自顾自的吃起来,老头子对着他打了个酒嗝,再也不多看他一眼。

解了肚饿之后,思空就匆匆返回了宿舍,重新又钻进他的被窝,他宿舍里停了暖气,而他又不会生火,只有在被窝里瑟缩着求取少量的温暖。

远处响起了鞭炮声,璀璨的烟花升腾在昏暗的日暮里,虽然离得远,似乎仍能闻得到那饭菜的香气,听得到那愉悦的笑声。这一切都使思空心里厌烦,他不愿意回家,虽然家里也已然有那般世俗的欢乐在等着他,有热腾腾的饭菜,有妻子和父母的怀抱温暖他。可他却愿意呆在这离家千里的冷冰冰的一间陋室里独自受苦。他说不上为什么,也没人来压迫他,他却憋着一股反抗的精神。

夜色最终完全包围了整个大地,他并不开灯,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宿舍拉着窗帘,他把头蒙在被子里,防着热气散失。此时他并无睡意,只是瞑着眼睛,倘若我们有能穿透黑暗和棉纺织品的目光,就能看到那种痛苦的表情,他眉目拧在一起,显出深深的无力与难过,双手紧紧抓住被角,干瘦的胳臂鼓起一道道青筋,血液在其中奔涌流淌,假如我们将视角再拉远些,就能看到他蜷缩如一只受伤的小兽,与那瘦高挺拔的身影判若云泥。我们可以从那耸动的眼角、颤巍巍的睫毛捕捉到痛苦的呻吟声——尽管他并未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但这已足以让人心碎了。不难看出,有两滴滚烫的泪就要涌出来。

思空是苦恼的、悲伤的、绝望的,但却并非从来便如此,是苦难的生活与执着的思考将他逼到角落里。他幼时曾度过一段相当欢乐的时光,老家有一大片果园,他的父母与叔伯们为了经营而共同努力,他从学会走路就在这果园里玩耍,看惯了烂漫的梨花,粉宜的桃花,淡雅的桂花,苹果树抽枝,杏树发芽,土坷垃下一只小虫掀翻了土层快速逃走,雨后蚯蚓从泥土里钻出来透气,果园像刚从沸水中捞出来一样干净爽利,阳光闯过枝叶照射在他的小脸上——这些都给他幼小的心灵以莫大的安慰。他蹒跚的步伐迈过果园的边边角角,甚至大人们不常去的地方成了他的乐园,野雀数以百计的藏身于泛黄的草地里,用尖喙啄食一粒粒草籽,他倏地一下蹦出来,将它们扑棱一声齐齐惊飞,然后笑的在地上打滚,这些偷果子的贼鸟反倒成了他的乐子之一。有时他会牵来家中的老黄牛,还有老黄牛的牛儿子,把缰绳拢在老牛耷拉的脖子上,拍一拍牛屁股,让它自己领着儿子吃草去,小牛犊生性好动,就是吃着吃着草也能撂起蹶子来,铜铃大的眼睛一瞪,别提多有趣,小思空嘴角刁一根狗尾巴草,毛茸茸的一头垂在嘴边,白色草芯由于鲜嫩微甜而被嚼碎吞下肚去,它看着牛犊撒欢也不去管,心道:它妈都不管,我干什么要管呢。只顾趴在草地上扑蚂蚱,七八个蚂蚱用狗尾巴串一串,随意划拉一堆柴火,很快就能一解口腹之欲,虽说也有麻雀可以烤来吃,但小思空却总是不敢,总以为麻雀瞑目时耷拉下来的白眼皮预示着一种灾难。这自然与他捕捉麻雀的往事有关,撒上粮食,支起筛子,运气好时思空一下子扣上一二十只,他一股脑儿全关进笼子里,第二天死个精光,这才知道麻雀气性大、活不久。他一手将死去的麻雀下了葬。那僵硬的小小的尸体,紧闭的白色的眼睑,使他感到自己成为刽子手一般。除此之外,这园子里有时也有血淋淋的弱肉强食发生,一天他从小径向河边走,在引水的沟渠里的一截水泥管子旁边,正巧看见一只二指粗细的青蛇吞一只蝙蝠,心里仿佛受了某种震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连跑带爬的去扯他娘的衣角,接连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直到现在也没有明白,蛇是如何捉到蝙蝠的。这一切都说明我们的思空有一个温暖的童年,虽然没有人类朋友,却是有许多好玩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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