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美借鉴

“我们在回忆，说着那冬天，在冬天的山巅，露出春的生机，我们的故事，说着那春天，在春天的好时光，留在我们心里……”

每当听到《春光美》这首歌，就想起那天带老母亲去看舅的情景，这个姐弟情深的画面虽然已过去两年多了，但在我的脑海里依然清晰可见，就像春天的好时光一样，不会随时间而流逝，永远都会留在我们的心底。

还记得那天早上在嫂子家吃饭，还没放下碗，她娘家的侄女就到了。看来是该我们让地方了。这是几十年来心照不宣的习惯。

于是我们打电话去问了表妹，然后和姐他们商量干脆一起收拾行礼去舅家拜年。我突发奇想，把老娘也带去吧！留她一个人在家也挺可怜的，我们每天这家拜年那家吃饭的，都没有好好陪过妈，有车子比较方便。再说，她们几姊妹都年事已高，见一面就少一面了，每一次的分别都可能是永别。妈先说不愿去的，怕晕车或不舒服。但在我的再三说服下还是去了。

我太了解老母亲了，只要心情好，有我们两个女儿女婿陪着，又是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一般是不会晕车的。时间匆忙连晕车药都没来得及买，就叫哥把老妈背上车。老家街道的路还是以前那样子，两边摆满各种摊子，车辆只能缓缓向前行驶，今天又适逢赶集。回来过春节的人来人往，车来车去，完全没有多余的空隙。跟前几天上街一样，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到了中学的下面，才一路畅通地到了舅家。妈在前排位置一路闻着桔子皮，到了下车的时候居然破天慌地没有晕车。真是奇迹啊！所以说，很多事情心情决定一切！

到了舅家，老远就看到舅妈一个人孤单地坐在表哥新修的家门口。妈终于见到了久违的亲弟媳妇，在姐夫的背上也恨不得马上走下来。两个老年人本来连路都走不稳，还要跌跌撞撞扑过去激动地相拥而泣。只听她们两姑嫂用最简单质朴的语言，互相说着想念及客气的话。妈说：我早就想来看你了，只是年纪大了走不动路。没有办法！以前你对我是多好多好啊。边说边用手抹眼泪！舅妈也说：你也是多好多好，我也是腿脚不好，来看不到你。两个人话家常聊天用她们特有的方式表达着她们相互的思念之情。那场景，让人为之动容。

她俩说了半天话，独没见到舅。一问才知，舅妈说是去村上作客了。边说边表示着歉意。还说了一堆客气话。在她们那个年代的人，都是遵守三从四德和待人接物礼节的，特别是我这舅妈。年青时听说是童养媳，不到十岁就嫁到我外婆家了。但我舅及外婆，全家都没嫌弃过她，待她如亲生。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家相夫教子，田间灶台劳作，任劳任怨无怨无悔，操持着一家的生活。她是典型的家庭主妇，那时交通不便，一年上街也难得去几次。采买走人户之类似的都是我舅的事。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

近几年舅妈腿脚不好，听说生活都不能自理。看到我们来了，显得非常高兴，踮着脚尖站起来强撑着身体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吃水果，还拖着腿痛一瘸一拐地给我们到处找吃的，别提有多热情了。我们边吃东西边欣赏着河两岸的风景！梯田、小桥、山林，村庄、公路尽入眼底，像一幅天然的山水画挂在河对面。舅老家那边的位置亲晰可见。一条公路盘旋在河对岸，听说都已修到那个我最想念的小木屋了。那是记忆中的外婆家，充满着儿时无限的回忆，有着浓浓的想念。自从外婆走后，因为交通不便，表哥为了好照顾舅，让他从山上搬下来后，就再没去过。

我们都沉浸在这份大自然的美好中，同来的两个小家伙很少到乡下来走动，田间路边的各种野花小草及飞来飞去的蝴蝶都会让他们兴奋不已，哇哇大叫！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地新鲜好奇！时间也在愉快的聊天中慢慢度过。快到中午，舅妈站起来要去给我们弄吃的。说先煮点鸡蛋或吃点粑粑吧。尽管我们对这些吃的已经不再感到稀奇。可我深知，在农村，个别家庭还是延续着这种古老的传统待客习俗。他们认为这就是招待贵客最好的东西食物。

看到她腿活动严重受限，什么都不吃会让舅妈感到歉意，自己弄吧，对她家又不熟悉，油盐柴米都不知道在哪。可难为我们了！要是在城里，还可以点外卖什么的。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该怎么办呢？不可能来了就走吧！不便打扰又不好意思立即开口说要走。一向沉默寡言的姐夫忽然开口了：我们去附近的休闲山庄看看吧！再不走人，更待何时！

这真是个不错的好主意啊！像一针强心剂弥补了我们心里中午没有饭吃的失落，每个人都顿时全身满血复活兴奋地一致通过。考虑到妈的年纪大了，行动不便又是山上。就叫她暂时陪着舅妈在家聊天。我们一行六人又向另一个目的地开去。与前几年相比，路确实修好了，为了安全公路两边还修了水泥栈道来作为防护栏。经过九弯十八拐，车越开到山上空气越稀薄，高原反应非常强烈，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途中，没有过多的时间来欣赏两边的风景，对我们这群山区长大的孩子来说，漫山遍野青翠的楠竹林也不足为奇，一路平安就到达了传说中的休闲山庄。

下了车，感觉气温明显低了好几度，冷得全身打哆嗦。运气真好！我们还看到了舅家的二表哥在那里值班，正安排往来的游客停车。鉴于以前在图片上看到过这儿美丽风景的诱惑，我还是满怀期待地去逛了一圈。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酒店似的大房子，外观时尚壮观。前面是一潭碧波的湖水。就着湖边山上天然的竹林，配上旁边人工修建的小桥，青青的草坪，一栋小型教堂，木头长廊，休闲的摇椅，假山，花园，酒，还有几栋小别墅，远远望去还是别有一备风味。可能现在是春节，人们都还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山上的游客并不多。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拨人，边走边照相或吃东西。我们也只是胡乱拍了几张照，证明曾经来过。景点少，没到一个钟就差不多走完了。

由于山上太冷，我肚子不舒服，宝贝们可能也饿了，没再过多留恋，就开始下山往回走。回去的路顺畅多了，基本都没有任何耽搁。可能是气温太低有点感冒晕车，只有我半路实在受不了，下车吐一回歇息了几分钟。不过，心情还是极好的。我们今天也算是顺便来旅游了一回，特别是完成了妈想见舅的心愿。

当车开到舅家的公路上，准备叫姐夫去把妈接上来不吃饭就走人。结果舅回来了，叫我们一起下去。就这样，又倒回去玩了近两个小时。舅说我们难得去一趟，非要叫我们把饭吃了再走。考虑到两个小家伙可能饿坏了！妈也才见到舅，她们两姐弟一定有太多的话要讲吧！盛情难却，我们又坐下，姐和我家的他协助舅一起弄了一大桌饭菜。我的肚子不争气，一点也吃不下。妈的胃口一直不好，也没怎么吃。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想让他们姐弟二人团聚，至于吃饭我们都早有心理准备。吃不到就回去上馆子！

时间都去哪了？想起上次来，已是十年前的事了。还记得当时宝贝才四岁。不知道这十年来自己究竟在忙什么，连这个亲的大舅爷也没有时间来看看。惭愧啊!他们都老了，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皱纹，满头白发，酒量也不如从前。但是热情依然没减，极力地劝我们多吃点。在他的能力范围之类，拿出了平时舍不得吃的饭菜，还有香烟，酒。唉！真是太客气了，太好了。

席间，姐夫与我的他两个人给舅和舅妈聊着天，敬着酒。舅在照顾他们的同时，还不忘一口一个“二姐二姐”亲热地叫着老母亲。妈基本没怎么动筷子，坐在桌上静静地看着听着他们说话，看得出来是非常的开心，眼睛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想插话好像又轮不上的感觉，可爱极了！血浓于水的亲情在这张饭桌上静静地流淌，温暖着整间小屋。

此刻，我终于感觉把妈带来是最正确的选择，在姐都还有点犹疑的时候，是我毅然决然地把妈带来了。看到她们好不容易相聚，看到她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脸，我心里也跟着乐开了花，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啊！我居然做到了！她们都是花甲以上的老人了（舅75岁，老母亲85岁），在亲情面前却还是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妈不善言辞，只是微笑着倾听我们的谈话，时而微笑时而点头时而又进入了沉思。估计在她心中也有很多美好的过去要回忆的吧！想说的话一定也有几大箩筐吧！他们是不是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点滴呢？是不是很想回到老家的那栋小木楼呢？是不是？

可是，已经回不去了。现在舅居住的表哥家离过去的小木楼至少有一个小时的距离又不通车，对于八十岁高龄的他们，无疑是不可能步行过去的。今天的见面，对妈来说，应该似梦而不是梦吧！

此时此刻，过多的言语都显多余，我只想用手机相机快速地记录下这美好的一刻，把所有的幸福欢乐都定格在这一瞬。先是他们三姐弟妹合影，后又是我们一起照了几张。对面河岸悬挂的天然背景真的是太美了，那个方向就是舅以前的老家，一条新修的公路蜿蜒而上。好想有时间去走走，再次感受一下小时候跟妈一起回娘家时走过的路，再一次吹一下那种柔柔的风，再一次感受大自然的美丽风光。遗憾的是，那时候，还不懂得欣赏风景，每天有一日三餐解决温饱就是快乐而幸福的事情。如今就算有了房子车子，幸福指数却直线下降，不知道是要求太高，还是得到得太少。

饭后三点半，离别的钟声终于敲响了，正沉浸在好不容易见面喜悦之情中的姐弟俩，不得不挥手告别。妈和舅还有舅妈三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依依不舍地牵着手，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变成了互相叮嘱了又叮嘱。舅说：我们都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都是受过苦的人，现在生活好了，能多活一年是一年吧！有时间一定要来玩哦！妈是比较感性的人，拉着舅与舅妈的手一直不肯放下，眼睛含着泪。只怕是谎言！听到这句话，让我鼻子一酸。他们各自身体都不是很好，病痛缠身。这一别，没想到后来竟成了永别。

由于时间有限，五哥打来了电话，晚上去他家吃饭。我们拜别了热情好客的舅家，他在前面去开车，姐夫又很自然地背起老母亲，往回赶。这一次，一路畅通，没有上午的拥堵，一路顺风地到达了五哥家。虽是堂哥嫂，但是有着亲哥嫂没有的情感与热情。他们每次都是整一大桌菜，还炒了两个小宝贝都喜欢吃的肉丝和粉丝。走的时候，她们就像搬家一样，给我弄了好多土特产，有南瓜、红苕、条粉、白萝卜，还有用水烫过的凉办青菜、最后的几根葱也给我加上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何德何能?现在回娘家同辈都不兴送人情，因为去年送她们都没有收,只在祝寿的时候才表示下心意。唉！千言万语只能划成一声声“谢谢”。天黑了，婶娘还亲自把我们送到公路边。这份情我记下了，她们送的菜不值多少钱，这份朴实的亲情却能让我感动一辈子。

夜幕降临，离别的钟声敲响了，我真的不想走啊！可是，假期只有这么几天，我们得回去上班，回去养家糊口，家里还有一个老人在等着我们去照顾。把妈送到家后，交待好她吃药的时间与次数还有剂量，然后叫她好好保重身体，好好休息，我就转身走了。

因为，我怕再多说一句话，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