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文章 > 亲情文章 > 爹娘,下辈子还要做您女儿 (一)

爹娘,下辈子还要做您女儿 (一)

推荐人:倾城恋 来源: 阅读: 1.63W 次

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

爹娘,下辈子还要做您女儿 (一)

你雨中的花折伞有人给你打

你爱吃的(那)三鲜馅有人(他)给你包

你委屈的泪花有人给你擦

啊,这个人就是娘

啊,这个人就是妈

这个人给了我生命

给我一个家

啊,不管你走多远

无论你在干啥

到什么时候也离不开

咱的妈

你身在(那)他乡住有人在牵挂

你回到(那)家里边有人沏热茶

你躺在(那)病床上有人(他)掉眼泪

你露出(那)笑容时有人乐开花

啊,这个人就是娘

啊,这个人就是妈

这个人给了我生命

给我一个家

啊,不管你多富有

无论你官多大

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

咱的妈

啊,这个人就是娘

啊,这个人就是妈

这个人给了我生命

给我一个家

啊,不管你多富有

无论你官多大

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

咱的妈

小时候在我们村子里读幼儿园,我虽然很胆小很少一个人出门但每次都要求一个人去上学。有一次下了大雨,我母亲要去送我,一路上小心翼翼地给我撑着伞,生怕雨点儿淋湿我花衣裳。我踮起脚尖拿过伞,嘴里嘟囔着:“哪有这么娇气?”我发现把伞转起来,水花飞溅,好漂亮,我跑啊跳啊,伞边上翘起的铁丝儿划了一下母亲眼睛。

我低下头准备接受党的“批斗”!

母亲爱之深,责之切:“你这个小妮儿,差点戳到我眼珠子,要是戳瞎了,看谁拉扯你长大。”说着把我拉进怀里整理整理我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我不打你,可是你要是在学校里戳中小朋友眼睛,人家不得打你呀,你这样老实肯定不还口,不还手!”

我不知道这是骂我还是教育我,我给跪下了:“妈妈,我改了!

她惶恐地扶起我:“以后别叫妈妈了,农村娃叫娘为妈妈别人笑话。”妈妈从两方面批评了我,却都是为了我。

此中有真意:你就是我的生命,一生的牵挂。就像故事里说的,我打了你你还担心我手疼。

我们全班小朋友要去四五里路外的邻村稍大点儿的学校表演唱歌跳舞,我是小主持人。母亲骄傲啊,给我梳了一个别出心裁的小辫,向买了花裙子的一年级姐姐们借了一套小裙子。很多邻居也赞不绝口:“这XX长大了肯定得当个明星,现在就这么有出息。”母亲骑着自行车去送我,我像翩翩起舞的蝴蝶飞至目的地。母亲给我买了三根火腿肠,我边吃边眺望远处:“其他人还没到呢!路是难走啊。以后我和父母都要去大城市住大房子,走马路,让父母开车送去上学……”母亲怕我噎(ye)着,从小卖部里倒了一碗开水给我。我“咯咯”笑出声……我吃了一根火腿肠,剩下的让晒得黑呦呦而且瘦骨嶙峋到脸上颧骨都突出、正在田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农夫父亲和身边这个嗓音粗犷豪放、身材看上去臃肿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例如父亲出门打工,她一个人带大我们姐妹俩,还抽空去干地里的活、管理那些花椒树)都能利索地完成、此刻因为骑自行车热得汗流夹背的母亲一人一个。

年龄越大我的雄心壮志越强烈:我一定要有出息,光宗耀祖,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初中毕业时我们老班说了“上学是农村娃脱贫脱旧的唯一出路。”我窃喜:“我的未来不是梦!初中毕业那个暑假好多同学去城里打工,父母不让未成年的我出去吃苦,读高中以后我可以像大人一样打工挣钱养活自己了。”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命运就像我无力拿住的手帕飘零地落地,2009年3月21日星期六读高一的我在家中突然昏迷(父母当时着急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他们也从不查日历过日子,是我病醒了后同学去看我和我说的),命运和我开了一个国际玩笑,急救车“无哇……无哇……”天上掉下个霹雳闪电,我得了先天性脑血管畸形导致的脑出血,昏迷了四十多天好几次苟延残喘,命在旦夕。当下了病危通知书时听说所有人都放弃了除了我的母亲:“就算我闺女以后只能躺在床上看着我干活、能叫我声‘娘’也求医生救活她啊!”母亲的膝盖都快跪碎了,额头都磕的流血了。报纸上说:2009年三四月份感动莱芜十大好人好事之一蒲洼村全村人捐款一万多元和莱芜市第十七中学全校师生捐款两万多元,其中校董会率先拿出一万元;挽救了裴兆钰。那时我十八岁,爱,延续了生命,我就是个奇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留下了不能走路的后遗症,我靠在摇起的病床上半截听家人给我念全班六十多人折叠的乘着希望的千纸鹤上面的字,满满的呼声:“XXX快点醒过来,回277报到”,这是整个校园的呼声。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雨后条条彩虹折射出的海市蜃楼像我魂牵梦萦的地方——上海,空气里还弥漫着淅淅沥沥的牛毛细雨;视线调至地面,此起彼伏的麦波似一首琴瑟合奏的舞曲,仿佛欢愉这个季节的生命;娓娓念唱着生命的赞歌,像世间的“情”一样洒满人间,奇迹重生。我温顺的趴在父亲背脊上让父亲把我背进了家门,母亲握着不好意思的我的手不停地说:“叫你爹背着你有什么啊!他有劲儿!”六年了,我还是不能走路,缺席了校园,绝缘了循规蹈矩的未来。

病来如山倒,病好如抽丝。父母靠着种地微薄的收入总是想把最好的给我,把我养成了肉乎乎的“大娃娃”,不离不弃。我每天都只能坐或者躺在家里,母亲买点儿水果、点心都让我吃了,我屏住呼吸,流着眼泪,想着田间背佝偻,步履蹒跚的父母格式化一样吞下那些东西。父亲出门打工时鞋子衣服的补了又补都不舍得买新的,回家时总会给我买吃的。父母除了不按照我的意愿带我闯闯社会,其他的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爹娘,其实我吃什么都一样,没有味道的,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问过母亲为什么如此不缺我吃穿,母亲哭诉我从小会过日子,曾经还攒钱给她买鞋给父亲买生日蛋糕,我生病之后母亲在我钱包里只看到一枚5毛钱的硬币,我没享过福……在我的印象里母亲没有一刻静止过,她做饭、吃完饭收拾饭桌、刷碗、洗衣服、下地干活……一切都完成的无声无息,雷厉风行,就像个动感超人。虽然有时候会抱怨两句命运对她不公平,但还是兢兢业业地照顾我。

母亲在砖砌但是好多年以来都没装修的金碧辉煌、砖瓦琉璃的大门底下给我横起一根木头,我就这样走啊走啊,从早晨到天黑,门前偶尔有个过路的我视力不好看不清楚不敢多说一句话。一年后母亲怕我把手磨疼包裹在木头上的布被我磨得破烂不堪,换了块新布;我身体极其没有平稳性,正站着就摔跟斗,别说扶着东西走路了。可是我还痴心妄想和以前一样会活得“狠”精彩,去我魂牵梦萦的上海读大学,以后带爸爸妈妈去北京过上流社会的日子。我沉溺于自己的异想天开里,我没有察觉而已,天在讥笑我。两年后我又把包裹木头的布磨得支离破碎,我尝尽了各种各样锻炼得苦头,比如把没有平稳性的左脚绑在自行车的脚踏上,母亲把它固定住,我一天能骑得汗湿一身衣服。后来村里的医生说我按照不正确的方法锻炼得腿部肌张力过高,我停止了这项锻炼就像我知道母亲以前听村里的乡亲说“常喝点猪骨汤会让我腿部有劲,更快地能走路”是不可行的,只会越来越胖,可我照着去做了。母亲说鸡蛋里有蛋白质,我多吃,我很想让母亲钻进我身体各个部位看看我什么营养也不缺。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像母亲这样对我不离不弃还无微不至。好吧,胆固醇过高、营养过剩、脂肪肝、甚之血压有点高、胖嘟嘟。补过了。人,总是在渴望自己没有的东西,我身在福中不知福……第三年我好像意志有点儿消沉了,不想年复一年地敷衍走秀了。当黑色的魔鬼渐渐吞噬了我的视线,躲在角落里的我孤独,卑微。我的哭声一次次划破了寂赖的夜空:“I\'mabigbiggirl,Inabigbigworld.”我不怕摔伤,最怕有生之年就这样行尸走肉,龌龊猥琐,亵渎了神圣的青春。

我百思不得其解母亲为什么不扶着我去公共场所,我喜欢热闹而她只是带我到人少或者没人的地方走动走动,她说,在大街上我走路的样子不雅观会让人耻笑的。因为这些家里没有钱让我接受更好的康复治疗,我在父母搀扶下走路的时候步姿很难看,上气不接下气。母亲小时候就是因为有毛病,自卑心过重而没上学,所以她生怕我现于人前有一颦一蹙的失态,让人看不起。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用衣橱隔开的卧室里。家里很少来客人,偶尔来个邻居打听点事就走,又转过身问:“XX呢?”所以六年过去,由于不常见人的我从以前没生病时就容易激动,现在一见人激动,身体不协调手会抖头也会抖。

风起时她会用手挡住风沙飞进我的眼睛,我却抱怨她挡住了我的视线,模糊了我的世界。雨中她会为我送一把伞,雪中她会为我递一杯热水,风中她会紧紧拉着我的手。她以我自己洗头不方便为由不让我自己洗头,我在心里抱怨道:“这是溺爱,我还是得自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您会照顾我一辈子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搪塞自己罢了,哪里有人看得到我一个无名小卒。母亲只知道让我吃饱穿暖把我全身都要被收拾得干净,给我洗头时总是把自己袖子弄湿一大截,像是正在降服一个庞然大物,难以攻克的地里农活气喘吁吁,热得大汗淋漓。每天早晨都叠整齐的一块粗糙卫生纸给我擦擦眼屎。上下午让我各喝一杯水,顺便吃点儿水果或者点心。我再闲也不能自己洗衣服,她再忙也会给我换洗刷衣物,她怕水凉,我经常用凉水洗衣服会落下毛病。晚上我睡觉时给我盖好被子,把我围掖得像襁褓里的婴儿。有时第二天早晨我揉揉朦胧的睡眼习惯性摸摸枕头边有没有纸条:“我‘上’地了。”当时我还嗤之以鼻地嘲笑:“连‘上’和‘下’都分不清。”我自己东倒西歪的穿上衣服,叠起被子,坐在座位上洗漱梳头,面前有盛放热水的暖瓶,各自盛放凉水,脏水的水桶还有个用纸盒子改造的垃圾箱。六年了,水桶从没有缺水的时候,都褪色了。如今当我睁开朦胧的睡眼再看到“上”“下”不分的留言条时,我哭了,可怜的文盲母亲。

有时早晨她起床就忙着做饭:“等会还得去地里干活。”我自然担任下叠被子的“重任。”抬着笨拙的双手费力的翻弄着这个对我来说庞然大物一样的被子。她把手放在衣服上擦擦,拿起这个我“难以攻克的艰难险阻”三下五除二叠得整整齐齐。我冬天怕冷,自从那天她发现我脚丫子这么凉,“寒从脚起”每晚睡觉前会把我脚捂热了再睡觉,起先是每五分钟和我交换一次棉鞋,让我的脚在热乎环境中;后来下了大雪更冷了,她用棉被把我裹得严严实实,双手抱住我的脚揣在怀里。看着岁月爬上了发梢的母亲,我心里涌起一股辛酸,眼角湿润了。

她鼓励我拿起笔写写学过的字,因为我不能走路而导致眼球不断上下晃动,这叫眼颤,所以看东西、写东西一塌糊涂;虽然字迹歪歪扭扭且没人认识却让她欣慰:我有进步空间,没有白白攻读到高中又付诸东流全忘记了学过的,成了她这样的文盲。我和同学要以书信形式来往,母亲欢呼雀跃担任起去四十里路外的镇上给我寄信的邮递员。那年是虎年,俩同学给我写信,祝我在新的一年里身体恢复得比小老虎还强壮。端午节前夕收到几个同学的信笺,端午节当天还收到一个在四川当兵的的弟弟的快递,(为了表示同学之间像亲人,我对同学都这样称呼)掂量掂量很轻!拆开一看是封信,我有点手忙脚乱:“有什么事吗!”信上简短的两行字:第一行“见字如见人”我不由得竖起了汗毛,第二行“姐,节日快乐!”真是服了他警察叔叔过节还为中国的邮政事业做贡献,花了二十多块钱就为了一句不早不晚的祝福。虽然没办法再在一起并肩作战了,可同学们一直记得我以前点点滴滴的好,也有同学来我家看望我,有个同学每年都来我家坐坐,他说的:“感觉XX不会就这样一直平庸下去!”让我深深铭记。

我无聊时总爱吟诵一句诗词:“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腹有诗书气自华。为上高楼强说愁。

她下地干活累得不想吃饭时总是劝慰自己:“我得好好吃饭,壮壮地活着,我闺女还得指着我扶着走路呢!”我第一次爬到我想去的地方时,她也惊喜过,还给我缝制了两片厚厚的棉护膝。每次她从地里回来看见地上的我像还没进化成直立行走的人的猿猴,爱怜的利刃立马就会戳中泪点儿……

当我坐在塑料泡沫的坐垫上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地拉着椅子从七级高的台阶上“安全着陆”时,我忽然想起几年前我和这台阶的种种交集……那年母亲一个人摘大片的花椒,我自己在家里爬进爬出的屋门口就当是取代在大门底下走来走去得锻炼了。我没什么感觉的左手大拇指有隐隐的痛觉呢!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仔细查看,手指头磨破了,我吹了吹又起身爬向院子里。我一点儿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伏在地上的手在门和地之间的缝隙里挤去一小块肉,我“啊!啊……”又坐回原地,抬头仰天长啸:“最痛无非切肤,我受之无怨,天若有情,天若酬勤,天,你看到了吗?我一直不能走路,一直在受苦,连累着父母……”我把写文章用的纸笔放在木椅上准备拉到院子里去写,从高高的台阶上摔了下去。

赞助商

赞助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