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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之梦】旧梦太美只能半醒

推荐人:Skylar 来源: 阅读: 1.99W 次

那时候的灯光,是微弱的太阳。一盏一盏并列分布,偌大的舞蹈室笼罩在荧荧白雾里。脚踏着的事绿色干燥的皮子感觉的木头。不知道是几几年的修成物了,上面的裂痕清晰,每次在地板上做动作的时,目光就会黏在地上。看着一条条不规则,几指宽,但甚干净的伤疤出神。

【仲夏夜之梦】旧梦太美只能半醒

舞蹈室常年都有人来此练舞。一般都是老师在平日学时,组织每周几次的课程。分大班,中班,小班各几许。男女是分开上课的。我在里面待得十年只有寥寥几次遇上过男性学员的身影。几岁稚童除外。这个不算很大的教室,正门进去对着一面墙的镜子。而九点钟和三点钟方向都是窗户,印象里没有窗帘,窗户还用细铁条横栏虎口。生了锈的赭石颜色和藏青色氧化的斑纹,围住整个室内。里面就像个水缸,我们是鱼。太久太久的时光,我们待在里面,被窗外雨打芭蕉的淅淅沥沥或是日光倾城的温热咸湿滚的变了颜色。我看着换了好多双的舞鞋,和磨得有些发白微曲的脚趾,不用言语,那么多年的时光就在上面。

我们靠窗的边上都会设立那种圆形杆,是为了我们拉伸腿,做动作使用的。十分有用。经常会在下了补习的数学课,骑着自己一辆橘红色小自行车揣着买好的温热的晚饭穿梭在灯火渐明城市天光中。自由是一朵云,飘来荡去好多年。在生了锈又被学生们柔嫩的手臂抚摸的滑顺的栏杆上,攀附着如蛇的腰的样子。或直接把腿跨上,拉了一百八十度就开始和周围的人小声聊天。舞鞋就静静和又皮又木的绿地版做着有声的互动。女孩子的脚卷起来几个高度,蜷成了微缩的小山洞。全身的体重生生挤压着脚前掌,而汗水长淌又习以为常。

一向是我,里面的一个顽固派。老师笑着又无奈的指责我,但错的应该是我的韧带。它太坚固,像个质量极佳的产品,经久不息的履行自己回归原位的义务。我们横叉的时候喜欢先来个事前热身。就是一个班几十人左右,排列在地板上拉开一定距离,然后卧趴在地板上以青蛙姿态,双腿必定是要以九十度镜像分布的。均匀又严格。这时候基本功的优劣就开始显现出来。

胯部韧性比较柔软的早就整个身体平铺下去,紧贴地面,没有缝隙。如果你没做过这个动作,可以试试。你会发现自己的臀部下方会有一个拱形,而若是舞者,要求必须紧贴。像我,跳了这么久还是自然而然一个半圆的拱起,在里面一片小草中高高在上的麦穗,若一直斗胜的彩羽母鸡,好不快活。老师专拿这种桀骜不驯的开刀。

他会温柔的问你最近生活如何,问询你家人最近吃的什么菜系,问询来时路途有无路堵等。然后紧接着,当你还在细想中,就已可以任人鱼肉。脚踝被压死,但其实也没什么大用。因为一个一百八十斤的成年男性直接把你当椅子坐,且正好压在你唯一脆弱点上的情况下。你早已忘记了动,只知道哭了。你会感觉你的大腿韧带被生生撕开,上了岸的鱼一般缺水的干渴。一阵尖锐的甩岸过后,未语先流泪。一阵濡湿的疼痒,密密麻麻的从脚底升上来。在你的胸腔缓缓的填满心脏,你只能哭闹咒骂,然后听着周围其他人的嬉笑。谁叫你韧带硬呢?自己又会这么想。世界很模糊,因为双眼看不清楚。轻声抽泣,细细小小的委屈和无能为力的承受。麻麻痒痒的腿胯间,吞吞吐吐数了四五个八拍后慢慢麻木起来。神识开始有些清明,可以又开始审视自己周围了。

入门被设置了一排的凳子,经常是家长坐的。跳了这么多年,来来往往家长早已经互相熟悉。看着你受苦,他们还会调笑。因为这事情不能算作大事,一节课总有几个人被狠狠修理,他们认为你会偷懒,所以才硬气的厉害。小孩子哪里又懂这么多,往往就只是自己抹了泪,好容易等老师大发慈悲的起身,留自己一个动弹不得的身躯慢慢回温。像只瘸腿的蚂蚱,张牙舞爪眉目狰狞的回腿,逐渐呈普通平铺状态。看似被修理时间很长,脑海里都好像可以组成一个小剧团了,但其实也不过是两分钟。你回腿就回了半分钟。肌肉僵硬,又爽又疼。

给我记忆里比较深刻的不只是我作用非凡的韧带,还有即是我骄傲的腰。

明明没有飘窗的教室,铺成格子光色的下午。汗水和青春交织在洗了无数次的衣服里。老师教鞭一声一声的呼喝声,和目光灼灼对着大挂钟的小心思。简陋的舞蹈室,好似长出了光芒的翅膀。我们是被爱护的雏鸟,时间有亲吻一切伤痕的温柔。所以没有以后的颠簸和逃跑,没有世事不大可爱的叨扰。

我们被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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