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之梦】当年明月·几时回

仲夏星满天的晚上和大山坐在榆林的森森沟壑里赏月，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

为了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我们上山下乡干革命，到了悲怆的黄土高原上，将年轻的热情和灿烂的岁月奉献给了清涧这个古老的地方。那儿产的大枣特甜，到季时，父老乡亲走家串户分发大枣，我们这些知青本就没什么口粮，看到那几颗颗枣儿，别提多馋啦，学着猪八戒的吃法还不带走样。我和两个从南边来的知青在一个生产队，虽天南地北毕竟是那个年代，大家都挺心心相惜，艰苦的岁月总算有点安慰。

我们中年龄最大的外号叫毛子姐，为啥有这样的称呼已记不清了，大概被丢弃在荒原后连名字也丢了。比我小点儿的是燕子，说来也奇，我们这边全是娘子军，附近的胜利队却是和尚团，老王，大山，小北，水德，这样咱们就成为了亲密的革命战友。

认识大山，是村支书给胜利队一个回城的女知青践行的时候，唯一的女战友走了，难免伤心。老王家在北京，母亲听说是个干部，隔段时间就捎些东西来，那二锅头本是孝敬支书的，他老人家一个激动拿了出来硬是每人分了一点，还说“毛主席的娃娃们，要在这儿好好磨练”，大山干了一杯揪着脸说道“好酒，烫一壶”，老支书吓得赶紧把二锅头往怀里掖了掖。

后来的生活很平静，有人在琢磨着怎么才能回家；有人想着下工厂，而我希望考大学，成为人民的教师，所以大家在忙碌时我却只是在看书。那时候总听老乡说北边的红石峡景色“可葱”（好看的意思），这可一定要去看看！我下定主意。某天生产队公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询问了一圈，没人愿意去，只能背着几个窝窝头和水自己上路了。

古时，这里是“九边重镇”，我长在长江边现在却站在这黄土高原上，有种被放逐的感觉，我们都太渺小了，整个天地都是黄沙，老汉的吆喝声远远传来，似乎隔着时代隔着沧桑，真是苦旅啊！那红山夕照是我想见到的胜景，还有那古代的石窟艺术，怕是不比龙门石窟莫高窟差吧。这北边的豪迈风情和那晓风杨柳残月，何者更胜？

“你也来啦？”

当我回头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并不惊讶。“来走走散散心，你呢？”

“来喝酒，反正不是吟诗作对”大山笑道顺带晃了晃手中的竹叶青酒。

“你是无酒不欢啊？李白在世”。

“中国的酒文化博大精深，给你普及知识，就说说这竹叶青吧。所谓兰羞荐俎，竹酒澄芳，就是对它的最好评价。这酒可以追溯到南北朝，汾酒，知道吗？就是以它做的基酒再配上中药材制成的，简直是珍品”，大山陶醉地说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这酒啊，还要识酒的人才能体会它的好”。

“瞧你这一说，丫头，来喝一杯！”说着递来一杯，着实老支书的模样。

这时月上中天，周围朦朦胧胧，白天的黄土这一刻洒满了银光，褪去了燥热剩下的是寒冷，幸好大山带了件大衣，两人就背靠背裹着大衣赏月。

多年之后再聚，曾经的伙伴有的留在了黄土高原，有的去了工厂经历上岗下岗再就业，有的去了部队，而我如愿成为了一名老师，再次相聚人已中年，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和奋发精神却一直激励了我们这一代人。红心留给自己，历练留给生活，成败留给时间。

时间：2015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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