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亥杂诗拾遗

1、向日葵

在明媚的日光里
我已经习惯了太阳的眼色
可是在阴雨中
我应该如何摆正姿势？
我常常在月夜低垂下头颅
找不到正视的地方
我恨这颗硕大的头，连累了
我这根细小的躯干一生

2、转换

医生说我是干眼症
其实许多年了
我已经不再流眼泪
有一些暴雨
替我把眼泪流干了
另一些暴风
替我把泪痕擦干了
接下来的时间
我要无耻地与儿童争抢
拉扯风筝的那根线
也该轮到我
替暴风雨打一回前站

3、烛台

每寸燃烧的光
都把热泪烫在我身上

我心向光明
但黑暗才是我的工场

假使我如烛一样刚烈
我早已烧成灰烬

苦苦坚守一夜
天亮了我下岗了

4、吵

每个人都理由充分
树说向上伸长的天理
水说向下流淌的必然

一只猫爬到鼓面上
责怪鼓大惊小怪
而鼓怪猫动静太大

世界在吵闹中安静
只有天与地再也不吵了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