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舞剧（外五首）

生命的舞剧
包括刻薄的幸福感都被抽走了
舞鞋和轮椅扭成曲线
萤火虫的裙子丢了
主角、配角、群众演员
被运钞车轮番送进钱柜
他们穿过熟悉的人群
画了眉，补过妆
对准舞台灯光
谢幕 开场
时间继续给生者下定义
另一部分人被放进黑色小匣子里
骨头的碎粉
看上去白得吓人

黑屋子
姐姐 ，姐姐，快来看啊
黑色的屋子长出绿草
为什么爸爸的胡子
还没等长出来
就已经白了好几次

稗子
如果说沉寂代表死亡
就让我死得更深一些吧
来 再为我的肉体覆一层薄霜
瞧瞧 多么美丽惨白的蜡像
你还想窃取我身体里的种子吗
不要奢望割裂我心脏
不适合生长的植物在人间是多余的
被放弃 被铲除
但绝不会轻易死亡
一颗稗子 活得卑躬屈膝——
长得草不像草
庄稼不像庄稼
你们还想把它怎样
更深的眼眶
别学我 灰烬一样的活着
直到灰烬里又生出眼睛
春天的灯全都亮了
盲人还在自己的世界里
爱抚她的每一扇门窗
如同 爱抚她的死亡

复生
另一个国度有它存活的羽毛
那些死亡的证据 不足信
它决定趁今夜醒来
在黎明到来以前告别牢房的监禁
世界从此丢了你要寻找的
——那双忧郁的眼睛

无题
她被锁起来 心事就长大了
浇了许多遍水
门前的梧桐始终没有开花
突兀的枝芽却变绿了
抚一抚 手指就会痛
春天的背影站在树杈上还很完整
有一些被麻雀啄落在地上
一幅没有完成的图画
歪斜地挂在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