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五十岁的自己

中年
早已习惯了不再留恋被窝里的温暖
习惯了从半旧的拉不紧的窗帘布的
缝隙透进来的几缕晨曦中早醒
习惯了窗外偶然传来的路人脚步声
汽车马达声和倾倒垃圾的声音
习惯了每一个清晨冲一杯不浓不淡
但经常会忘记喝完的速溶咖啡
习惯了每一个清晨点一支躲着掖着
但经常没抽完自己熄灭的香烟

中年
早已习惯了不再急赶慢赶的脚步
习惯了在小摊里吃一碗无需吩咐
不加味精不加咸菜的清汤面
习惯了街两旁景色不再驻足感叹
频换的店面和新冒出的广告
习惯了一上午的疲劳会在午饭后
和衣绻椅子上翘高双脚小憩
习惯了每天回家前理理未完却也
永远理不完的生活还有思绪

中年
早已习惯了不再炫烂多彩的节奏
习惯了独自行走风中街树斑驳的
弥漫半新城市气息的灯影里
习惯了迎面而来耀眼的汽车灯光
急驰而去随风飘荡的橡胶味
习惯了广场空地街角浓郁的乐曲
和男男女女奔放热情的舞步
习惯了偶然抬头看看这城市上空
稀疏的星星和渐远的孔明灯

中年
早已习惯了不再记得住渐大的年龄
习惯了在儿女的眼神里旁人称呼里
在老旧照片里青丝白发的规律
习惯了把二十岁理想和三十岁壮志
四十岁抗争小心安放某个角落
习惯了翻翻箱底翻翻日记翻翻影集
总有些感动有些感伤有些感念
习惯了已经二十一世纪互联网时代
鞭打放慢的脚步和渐老的身躯

中年
早已习惯了不再试着要去习惯什么
习惯了熙攘的周遭年复一年的平淡
和有生命无生命的起落和变迁
可那晨曦中的醒来和清汤面的味道
灯影中行走青丝白发中的岁月
总要暗示窗外的纷繁醒前梦的含义
有的没有的物质的精神的东西
在放回某个角落翻出箱底的小心中
去继续中年早已习惯了的行走

吴胜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