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夜里的12点
1、
每天清晨，天空露出鱼肚白，林灵就很准时的醒过来。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会如此准时，哪怕睡的再晚，那个点一到就自然醒来。跟往常一样，她起床刷牙洗脸，然后给自己倒一杯温白开，面无表情的走到电脑前面坐下，喝一口温开水，能清晰的听到水由口腔通过食道进入胃里的声音，咕噜咕噜。她基本每天都很规律，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也没有人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她似乎游离在生与死之间，每天必要的进食证明着她还是个活物，但是基本无变化的情绪，如死寂般，眼神永远那么空，始终没有焦距，从这点上看似乎她是死的。林灵打开电脑，开始在电脑里输入着充斥了她一整晚的思绪，准备记录下她心里的故事。时间在静谧中悄悄流逝，如同那回不去的往事，记忆本身是美好的，加注了太多杂念和欲望，便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也越发让人觉得记忆是个累赘，有时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拼了命想要逃离，想要抹掉，但它却始终在那里，让人无可奈何。腹中传来几声咕噜声，好像在提醒着林灵已到中午该是外出觅食了。起身走进更衣间，确却的来说那只是林灵从她原本狭窄的出租屋中间拉了个帘子，与自己的床隔开后的一角，里面放了一个很小的衣柜，小到林灵的很多衣服没法放进去，只能还让一部分衣服留在编织袋里，需要穿时在从那编织袋里翻出来，所以算不上是更衣间，但是林灵却喜欢用更衣间来称呼它。那是毕业时候打包邮寄到现在的这个小出租屋的。林灵很利索的穿上牛仔裤，套上白T恤，配上帆布鞋，随手抓了钱包就往外走。她很熟练的走过一条街，再左转，往一个买快餐的小店走去，依旧是那几个菜，长时间的没有变化。每当看到她，老板娘都会说小姑娘要不你尝尝新菜种，长时间吃相同的菜营养会跟不上的，看你那么瘦那么小，随时感觉只要不留心，大点的风就会把你卷走，然后消失在风的尽头。每当听到这样的话，林灵总会对老板娘笑笑。阳光下，林灵的笑美的不可言喻，沁人心脾，在炎热的夏天犹如一沟清泉缓缓流淌过人们的心里，留下的是阴凉一片。只是这笑让看到的人在感叹美丽的同时心里不由的一揪，因为就算在这炎热的夏天，从她眼里透露出来的却是寒冷一片，空寂，冷清。林灵不说话，只是摇摇头。然后付钱从老板娘手里接过快餐，便转身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她长时间的不和人交流，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周围的人都觉得她可能是哑巴。在感叹上天对她不公平的时候，给予了他们善意的理解和同情，并且很热心的想给予她帮助。但是她却拒绝这些所谓帮助。她依旧过着一个人的生活，不尝试改变，似乎有点安于现状，也有点消极颓废。因为她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拎着快餐，原路返回，一路上她眼里始终没有焦距，只是盯着前方，周围熙熙攘攘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回到出租屋，林灵开始吃饭，如果你能看到她吃饭的样子，你就会联想到一种小动物--小猫，每天她都吃的很少，吃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只是默默地扒几口饭，吃几口菜便饱了。吃好饭后，她总要到出租屋门口倚门望着远处，不知道她在遥望着什么，或许说是在期待什么。她总要呆呆的出神好一会，然后摇摇头，似乎在告诉自己：别想了，你等不到，始终等不到。这时她会接着转身进屋，门口墙上有面镜子，大小刚好可以装下她整个肩膀以上的面部，她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笑，这笑依旧没有温度，即使是对待自己她也这样冷漠。仿佛她不是她，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走到一个很小的桌子前，从桌上拿起一包速溶奶茶，很麻利地撕开，倒入杯子，冲上热水，适当的用勺搅拌，一股甜甜的清香随着冒起的热气，从鼻腔进入，直达脑部，顿时林灵感觉脑袋里充斥着一股温热，让人着迷，即使短暂。犹如那已经飘逝的爱情。端着奶茶，慢慢坐在凳子上，手托下巴，她又开始神游了，几分钟过后，她便抬手一口气饮完杯中的奶茶。接着放下杯子，还是走到电脑前开始在键盘上敲打起来。不知道她在记录着什么，只是感觉她一会皱眉，一会又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刚刚她经历了一件原本憎恶，后来却不知道又为何开心起来的事情，随着情绪的转化，脸上微微有了表情变化。就这样，持续了几个小时以后，林灵的眼神开始涣散，这时的她看上去更加空灵，大大的眼睛没有聚焦点，只见她缓缓起身，直径走到床边，慢慢倒在床上。似乎是困了，要休息了。其实不是，只是林灵她的病犯了，这个病很奇怪，一旦发了，便浑身没劲，全身开始麻木。林灵紧闭的双眼，微皱的额头，苍白的面庞，这一切都在说明着她正在经历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疼痛和无助。凭着习惯，她伸手拿起床头柜子上面的一个白色药瓶，拿出两粒吞下。慢慢地她的额头舒展开来，眼睛不再紧闭，脸上开始有点血色，随着渐渐均匀的呼吸，夕阳透过窗子星星点点的洒落在林灵的脸上，在星星点点间，林灵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好似破茧而出，正欲展翅飞翔的花间精灵，马上要消失在星光下。林灵沉沉的睡去。
2、
一觉醒过来，已经是傍晚6点半了。林灵起身，进入更衣间，把白色T恤换成黑色T恤，把头发散开来，齐肩的头发，自然柔顺的贴合着她细长的脖子，越发让人感受到了她的轻柔，仿佛只要你不经意的触碰，都会使她分散开来，七零八落了一地。收拾完毕正是6点45分，拿起桌子上的钥匙，拎上挎包，随手把钥匙放入包里，随意的往身上一挎，走出出租屋，使劲带上门，林灵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她要开始她的“夜”生活了。她先到街角一家名叫《忆》的甜品店，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和一份提拉米苏，找了靠近窗边的座位，从里面向外看去，街上的霓虹灯开始闪烁，习惯夜行的人鱼贯而出，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匆忙在路上，不看周围一切，各怀鬼胎，但却殊途同归的为着所谓“目标”前进。很多时候她身处闹市却越感寒冷，经常有种感觉，原来所谓大城市的美好和向往，往往不是因为那座城有多好多美，只是因为那座城里有你想念的人，所以你才会对那座城有熟悉感。远处，马路对面散发着黄色灯光的路灯下，有一对恋人似乎在吵架，因为那个女的转身背对着那个男的，似乎很生气。每天这世间都在上演着万千的“恋爱-分手-复合-在分手”的戏码，因为人本无聊。无聊中大声探讨着“爱”，借口着爱上演着一幕幕悲剧。就正如心理理疗师素黑的书《一个人不要怕》中有这样说道过：“人世间弥漫着无间的男女之爱，也伴随着爱的甜蜜和痛苦，而痛苦总是压倒性盘亘在恋人心里，因为我们背负着思维，用脑袋而不是透过心来爱。头脑总是执着痛苦多余爱。执着自我，爱成了自虐。因为自虐，故此痛苦，所以理直气壮地虐待人。因为受虐，所以更合理化了自虐，人世的爱沦为自虐和虐他的无间地狱。”其实很多人都不曾真正懂得什么是爱，而讽刺的是借爱的名义做伤人伤己的事。当然，林灵她也不懂爱，如果她懂也就不会让自己沦陷，变成当下的陌生的自己。视线转移，服务员已经把东西给她送了过来，林灵抬头对着服务员笑笑，这笑温暖却疏离。服务员回给她更加灿烂的微笑。这也许就是林灵，疏离中透露着温暖，感觉陌生却熟悉。因为这家店是自她发现后就一直来光顾的店，里面的服务员对她自然熟悉，只是感觉难以靠近。这时店里正在放一首叫just one last dance的英文歌，突然林灵脑海里涌出了许多回忆，她决定今天到她驻唱的酒吧就唱这首just one last dance。其实林灵的英文不好，可以说是初中水平都达不到，但是这首歌她曾听过上千遍，自然也就会唱了，也就这一首英文歌是她唯一会唱的一首。看看手腕的表，显示已经8点零5分，是该离开到达下一站了。起身离开，依旧头也不回的走出甜品店，走到马路对面，准备搭乘13号线公交车，到达这个城市最热闹的酒吧一条街。这一路需要停停走走一共45分钟，是以前念大学时候一节课的时间。在大学期间，曾觉得这是最漫长的45分钟，因为林灵不喜欢上课，上课对于她来说是有点痛苦的，却又乐在其中。然而现在的她觉得这45分钟过的太快，希望时间能在慢一点，在慢一点，慢到可以让她忘记很多事情。上了公交车，选个最后边靠窗的位置，她习惯坐在右边，一直是。直到有天右边位置有人坐了，她才不得已选择了左边。这就跟她的爱情一样，她一直习惯在右边，因为她觉得右边有她自认为的美丽风景，当有天她不得已要在左边时，才发现左边的风景才真正让她心碎。上了公交车林灵就一直盯着窗外，听着公交车里播放着的歌曲，接下来要放那首《青春纪念册》了，听着这首歌，会让人莫名一震，突然带劲了，是啊，她的生命正值青春，但却已经在凋零了。到站了，下车，走进名叫《黑夜》的酒吧，这时是8点55分，距离她演出还有5分钟，她走进后台，碰到酒吧经理，经理叫住了她，无非就是告诉她在这里工作代表的是酒吧的形象，虽然她长的不丑，但是还是要适当的粉饰一下，不要老是素面朝天，牛仔裤T恤，永远不变。林灵微笑着听完经理的告诫，然后微笑点头，并暗示经理她的演出时间要到了。经理摇摇头，示意她离开。其实，她心里明白经理是照顾她的，也很帮助她，因为每次有客人找她麻烦时，经理都会得当的处理好，不让客人难堪，也不会让她受委屈。这些告诫，只是经理希望她好，是心疼她。林灵走上台，和乐队低耳几句，然后转身面对着台下的观众，微微鞠躬算是和观众打了招呼。伴随着音乐的响起，林灵跟随着节奏开始唱“
Just one last dances oh……
We meet in the night in the Spanish café
I look in your eyes
Just don't know what to say
It feels like I'm drowning in salty……
曲毕，台下一阵热烈的掌声。说完谢谢，林灵转身走下舞台。后台，经理来到她的身边，对她说最近身体怎么样？微笑看着经理，答还好。这就是林灵，简单明了，不再拖泥带水，也不会再寄希望于别人身上，也不再轻易显露自己的脆弱。她似乎在拒绝一切，包括她自己。经理不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后台。看看时间才9点10分，她还要在这浑浊的地方呆上两个多小时，她不觉的皱眉。随后摇摇头走出后台，来到前面的吧台，问着吧台里忙碌的啊木，问有什么事情可以帮你的么？阿木抬头看了她一眼，今天不算忙，要是你不介意可以帮忙把这些做好的果盘送到指定桌。林灵哦了一声，开始拿着果盘穿梭在吧台和台桌之间。不觉间快到下班时间了。林灵回到后台，从储物柜里拿出自己的包准备回家。搭乘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家。
3、
回到家刚好12点整。打开房门，林灵没有开灯，直接走到床边，脱掉鞋子，蜷缩在床和墙相邻的一角，她双手抱住膝盖，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上，让自己被这黑夜侵蚀，放任自己融入这无边的黑暗，黑暗没有尽头，她身在黑暗中，仿佛被聚光灯照着，更加让她看不清这黑暗是否有尽头，她在一点一点任由自己在崩溃边缘徘徊最后决堤一泻千里。这就是她的生活，不健康，日夜颠倒，酒吧驻唱是她平时生活的经济来源，她每天只用在那呆上三个半小时。唱完歌之后如果特别忙的时候就帮忙做做服务员，如果不忙的话她就可以偷懒直到下班。她是属于黑夜的，这就是为什么她会选择在《黑夜》酒吧驻唱的原因。黑夜掩盖了一切丑恶，也掩盖了原本世界的所谓光明，在黑夜里，每个人怀揣着独自的秘密，在灯红酒绿，觥筹交错间，在狂躁的音乐背景的衬托下，尝试着沉迷，不愿在醒过来，也在期待着醒来时一切不美好都变成过去，消失在记忆里。夜是深沉的，让人很容易陷入曾经的回忆无法自拔。林灵也是一样的，她脆弱却假装坚强，用自己的偏执证明着存在的意义。其实她知道那是错误的，只是没有勇气去承认而已，所以她是自私的，胆小的，懦弱的，让人可恨可怜的。思绪飘远，回到了两年前毕业前夕。她和他分手分得很没有骨气，曾经想过用死来留住他，还理直气壮的说我不是为你，我可以原谅你对我做过的一切，却无法原谅自己傻傻的被你玩弄了两年，这样愚蠢低贱的自己我无法原谅。林灵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手腕，触碰到的是冰凉的手表。是的，她曾经为了一个玩弄了她两年的男人割腕，这就是她一直带着手表的原因，只是想遮盖住曾经那个可笑可恨，卑微到底的自己。她曾为他怀孕过两次，一次是她自己到医院打掉的，那个男的起初不知道，一次是她自己不当心小产了的。这也许就是她无法原谅自己，并把自己置身在黑暗中的原因，她时常感觉到在黑暗中有两双小手过来拉着她的手，轻轻喊着妈妈，然后开始哭泣，埋怨着自己的妈妈为何不让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剥夺了他们生的权利。有这样的感受林灵其实很害怕，但是越是害怕，她越是要把自己融入在这黑暗中，任由那种恐怖到窒息的感觉侵蚀着她每一根神经，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会好过一些，面对曾经到来过的小孩她才会少一些负罪感，因为现在她在受着折磨，这就是林灵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黑暗中她还想到，他最后对她说的一句话就是：just one last dance然后她接过说了：before we say goodbye。之后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了句：love you for my life past。算是他对他们的这段感情做了一个自我总结。这就是在她听到just one last dance这首歌时，突然决定要唱的原因，似乎是对过去的一种纪念。她就这样任由自己在黑暗中弥足深陷，越陷越深，头更加低，手更加用力的抱住自己的膝盖，由着情绪的崩溃决堤，眼角已流不出眼泪，因为她哭的太多，在过去的两年里，仿佛用尽了她全部生命力去哭泣，去自我感伤难过。她便慢慢的忘记了哭泣，忘记了如何宣泄，把自己变成了现今冷漠异常的自己。只是她还是要在每天下班回来之后用她自以为的方式缅怀一下过去，缅怀一下曾经年轻的自己，回忆当时的各种不妥协和难堪，以便她现在清醒的活在当下。时间过去一小时，林灵起身打开灯，开始梳洗起来，梳洗完毕换上睡衣，准备上床睡觉。打开电风扇，关掉灯，林灵便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看着屋顶开始发起呆来，距离进入睡眠还需要点时间，这是长久以来她的习惯。狭窄的出租房里，一眼就看光了所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小小的地方，小小的林灵。夜深人静，听着风扇呼哧呼哧的声音，林灵觉得特别踏实，但仍旧不安，这就是另一个她，矛盾的林灵。大学毕业快三年了，回想这三年来自己所承受的，林灵深深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这样坚持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毕业以后没有回到家乡，而是选择在外漂泊，而如今自己却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还是胆小自私懦弱。她却还在等待一个不可能的可能，没有也许的也许……听着风扇声，倦意袭来，林灵熟练的抹黑拿起床头柜子的白色药品，取出两粒吞下。等待迎接她的便是周而复始的第二天……
4、
日子在悄无声息的流逝，一年很快过去。此时的林灵更加瘦弱，看上去让人心疼，不由的眼角发酸，似乎有液体流出。一个月前，她接到妈妈的电话说是他爸爸病危，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回家一趟。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伤，只是对妈妈说：对不起，这些年让你们担心了，是女儿不孝。我本来就打算回家了，等我把这边的工作和出租房处理好就买机票回去。妈妈听后便哽咽着说：你想通了就好，回家就好，回家就好，一个人在外面很辛苦。挂了电话后她去酒吧辞了工作，和酒吧里的同事们告了别。经理说开车送她回去，这一次她没有拒绝。《黑夜》酒吧经理—杰然，其实是林灵的大学同学，在大学期间他就很喜欢林灵，也见证了她和他两年多的感情，只是他一直放不下林灵，在得知他们分手后他打听到林灵所在的城市，然后跟随着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经理是独生子女，家境殷实，来到这个城市后便和别人一起合伙开了这个酒吧。经理多少知道一些他们的事情，只是他们为什么分手的原因他也只是听说，好像是那个男的劈腿，他还有一个未婚妻，而在毕业那年年底他就准备结婚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男的已经结婚快三年了。林灵在的这个城市离他在的那个城市很近，坐高铁只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车里放着歌名叫《忘不记》的歌曲。他们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林灵开了口：杰然，这些年谢谢你对我的付出，只是正如这歌名一样我们都有忘不记的东西，它带给我们太深刻的回忆，以至于影响到了我们现在的生活，因为忘不记，所以我们都很痛苦的生活。你忘了我吧，以后好好生活。人总是这样，在面对别人因为自己而深感痛苦的时候还要冠冕堂皇的说一些连自己都无法做到的话，硬是叫别人去忘掉，如果你能忘掉，便不会放任自己孤独的活了三年，拒绝任何人，任何事，林灵自嘲的想着。一阵沉默后，杰然开口：还回来吗？我在这等你。一路上他们都没在说话，因为林灵觉得这种时候说任何话都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如果能那么轻易放下，那么杰然便不会如此执着的守候在她身边，而她自己也不会如此偏执的等一个不可能在回来的人，只是因为当时自己的一句玩笑话，她便自己当真，让自己沉迷了三年，不愿让自己醒过来。回家后，半个月林灵的父亲就病逝了，面对这样的噩耗，林灵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伤心流泪，而是很木然，这让她的姐姐心里泛起了嘀咕，觉得她太过冷血。在家呆了大半年后，林灵还是回到了之前呆的城市，因为她知道这个城市有个比她还要傻的人在等她。离开前，林灵和妈妈说了好多话，给了母亲一个存折，里面有30万，这是这几年来她存下来的，光靠她在酒吧驻唱肯定是存不了这么多钱的，她还有一个职业是自由撰稿人，这些年她也有一笔不菲的稿费，加上之前应急借给杰然了10万，之后就作为了酒吧投资者，离开前得到了一些分红，所以才有这30万的存款。此时的林灵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杰然在她身边照顾着他，细心的给她擦拭脸，手臂，腿。擦拭完后跟林灵大声讲着话，林灵却笑着看向他，但是眼睛里映射的却不是他的样子。林灵眼睛看不到了，所以不知道他确却的位置，只是对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其实她看不到他。看着这样的林灵，杰然心痛的无法呼吸，只是觉得有把刀子插在他的心口，他真的宁愿躺在病床上的是他，他不要看着林灵那么痛苦还要强颜欢笑。林灵只能活最后三个月了，她现在眼睛已经看不见，慢慢的脑部的肿瘤还会压迫她其他的神经，慢慢会没有了感觉神经，那便再不会有情绪的表现和变化，只能一直是同一种表情，之后全身麻木，直到死亡。这就是明明林灵面对父亲的死亡却哭不出来的原因，因为她生病了，不能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情绪了。杰然除了每天晚上到酒吧上班之外，其他时间都在医院陪护着林灵，照顾林灵。他很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生怕自己离开的时候，林灵就消失不见了。三个月还没到，林灵就被医生宣布死亡。林灵死的时候是深夜，杰然紧紧握着她的手，害怕她突然消失。尽管这样，这个深夜里，林灵还是静静的死去。在她死之前她始终没有等到她想要见的那个人。处理好林灵的后事。杰然辞去了酒吧经理职务，带上林灵的骨灰坐上飞往林灵家乡的飞机，他是按照林灵的遗嘱把她的骨灰带回她的家乡，然后把她写的信带给她母亲。坐在飞机上，杰然脑海里回忆着林灵写给他的信“杰然：对不起，我是带着一身病痛回来找的你，我承认我很自私胆小，我父亲已经离世，剩下我母亲，我不忍心看见她白发人送我这个黑发人，所以我决定回来找你，很自私的把我最后的生活交给你，没问你愿不愿意。这辈子我注定要辜负你的深情厚谊，愿下辈子我能早先遇到你，换我给你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护，给予你全部的爱。我的床垫底下有两封信，一封给我的母亲，连带我的骨灰一起交给我母亲；一封是给他的，你帮我邮寄给他。还有优盘里有我之前还差结尾的小说，你可以打开看看，然后帮我写个结尾，这个结尾由你来写最适合不过。至于我和他的感情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仿佛只是观众，那些曾经如梦魇般折磨着我，我想要忘，却始终忘不掉，也可能是我自己不想忘，到底怎么样我真的不知道。而我等他3年，只是因为我能活的时间也就那么多，在生命的最后我能给他的爱便是不去打扰，不再出现，但却一直等待。可见上天对我是厚爱的，我还多活了一年，而这一年是你陪着我等的他。为何分手，归根结底我和他缘分不够。最后只能和你说声谢谢！”随着飞机起飞，杰然眼角滑落了一滴泪，那么轻那么亮。杰然已经决定以后要生活在林灵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替她照顾她的母亲，等自己的父母年老时把他们也接到林灵生活过的地方。想到这，杰然微笑着看向云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