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无人私语时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坚持一件事情，那就是初心不改，方得始终，我相信只要我不去主动伤害别人，别人也不会来伤害我。我相信守得云开，见日出。或者守得日出，见云开。总之，我总是分不清这两句到底哪句是正确的，因为听起来，都挺合适。

可是我发现这个世界是有伤害的，忽然之间它们都不再是一种想象。于是我少了像当初一样的豁达，觉得人生本来就是如此的。惨烈而决绝。我想要谁来对我撒一个谎，并且一定要高明。我们堆砌了一个华丽的乌托邦，把每一个有同样需求的人们收容。

但是这是残忍的。我忽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在你从二十岁过渡到三十岁中间的十年，你是愿意这十年保持二十岁的青春，然后在三十岁的那天直接过渡到三十岁，还是愿意随着时间慢慢老去。大多数人会选择慢慢老去吧，因为我们会难以接受，一个人突然变老的事实。可是如果把这十年换成20年30年40年呢，你会选择接受一个可能十分残酷的现实吗？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要开始学着去面对可能面对的残酷，有些是会来的，有些是不会来的。我们无一例外做好了准备，如果到最后没有疼一下，反而会觉得失望。

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室友很怕冷。她会在冬天还没到来之时就把冬天的装备武装在身。我告诉她，你这样，冬天来了怎么受得了。她说了一句话让我至今记忆犹新。她说，冬天怎样都会冷的，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不在我能够让自己温暖的时候温暖呢。她是个安静的女孩，字很漂亮，工工整整的很有女孩的秀气。我们生日只相差一天，现在虽然在不同的学校，却也竟然都学了同样的专业。她看着柔弱，却有一股拼搏的劲儿。我清楚我们是不一样的，因为我骨子里软弱。不知道哪一天开始，我就像泼妇骂街一样把自己置身在人海中，说，我承认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了。承认自己烂泥扶不上墙了就真的扶不上墙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说些什么，听着外面的雨声，我只是很想写点东西，因为心里很乱。说这两个例子，不为了表明态度，只为说明有些看着容易的选择，其实也很纠结。有段时间，我的人生整个陷入一片混乱，情绪差到极点。有人对我说，当你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的时候，你就做好眼下的事。

我很讨厌自己的性格，我觉得它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成长只是让它愈演愈烈或者在表面掩饰。但是我也狠不下心来真的讨厌自己，我只是讨厌自己对自己的难为。在我有点年轻的时候，我有很多清澈的梦，至少我当时笃定了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并且，当时的我是勇敢的。也只剩勇敢了。

将来我的孩子，我一定要让她（他）学理科，虽然政策决定放弃文理分科，那我也要让他学一个工科专业。我要他每天对着一大堆数字不停地算。我不是要他成为数学家物理学家或者怎么样，我只是要他在潜意识里觉得，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答案的有解的。即使那个题目放在你面前你看都看不懂，可是你知道它的答案就在那儿，你需要的只是花更多时间和精力把它找出来。或者你不够聪明，你也可以找一个足够优秀的人帮你解答。

而不是觉得，世界是混沌的，因为就这么混沌下去，你很快就会觉得它很混蛋。有时候工科生的思维让人抓狂，但是我在骨子里又很羡慕他们，简单直接，有条不紊。最好就是数理化全优，其实，我只是单纯地喜欢成绩好的人。我喜欢有文化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前提是，他们是好人。

是的，我丢了我自己了。想在尘埃里开出花来，可我只是落了满身尘埃。偶尔是多么庆幸，还有六级这样的东西，不至于让我觉得生活已经毫无目标。所以我疯狂地做题看书，不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走过它。然后安静地再去走过一些别的东西。

我不想再去苦苦追求那些得不到的东西了，它们给我短暂的满足和欢愉，但是我终究还是要回去过我自己的生活。给再多甜蜜，只会让我再也瞧不起往后的时光。好像橱窗里一件漂亮的衣服一样，我很喜欢，可是我觉得它太贵。那时候不妨先回去，过一段时间再来看。为它默默攒好钱，也不用担心它会不会被别人看上买走。也许你再看时，已经不再喜欢了。就好像最悲伤的不是爱上一匹野马可我心中没有草原，而是终于有了草原却发现自己爱的不是野马。或者很遗憾它已经被别人买走了。那些，都是缘分的事了，因为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事。

念念不忘又有什么用呢？你能做的，始终只有改变自己。也许那时候，才配说自己真的很喜欢吧。也才配说自己原来不喜欢吧。当初惊艳完完全全是因为见得太少吧。累了，就给自己做做减法吧。

（原创作者：明烛天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