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废都》

第一次读《废都》大概是20岁，当然是没看懂的，引起我好奇的倒是书里的好多格子，以及“此处删除多少字”的字样。

去年偶然在地摊上看到了新版《废都》，据说是完整版，于是重读一遍，内容尺度大不少，格子呢？也依旧有，但实际我对格子背后的内容已无甚好奇了，释放出来的那部分内容，不过让我笑叹一声知识分子还真叫迂腐真叫酸！

说到《废都》人人必提的是其中的性描写，不少人在争论尺度这样大的描写有无必要，删掉也无损其优秀。我看来，这些内容让我对庄之蝶其人有了更多面更立体的观感，还是很有用的。庄之蝶对女性的那份珍爱总让我想起贾宝玉。说他滥情吗，似乎不是，他对这些个女性并非男女之情，而是怀着至纯的珍爱之心，只不过，他用性来表达。别的，似乎都没有这个来的真。

说到其中的人物，用了一个词“饮食男女”，这大概也正是我看这书觉得无甚惊奇的原因，酸溜溜的文人，平凡的性，平凡的夫妻矛盾，平凡的功利心，平凡的人际圈，一切都很平凡很真实，用这点平凡勾勒出一个个活生生的形象，让人体会到一颗颗跳动的心，可谓深见功力。

这么多年没出几本能看下去的长篇，作者才华暂且不强求，大多根本没动脑子。把《废都》放到九十年代初那个背景去看，可以知道贾老是真动了脑子的，这就很好了。像庄之蝶说的，不是不想写，而是环境不允许。

与当年的好奇相比，如今重读更多的是看到性描写背后的压抑，以及当今中国社会的“关系网”。一个纸条，一个人情就可安排一份工作，就可决定一场官司的输赢。十几年前的中国现状是这样，十几年后的现状仍然是这样。庄之蝶熟稔其中的道道，又抗拒之，挣扎之。与每个女性的性，读出的不是美，是肉欲，是愤怒，是发泄。有人劝贾老删除其中的性描写，贾老最终坚持不删除。我想这部小说没有性描写，犹如人没有灵魂一样。贾老从开始写这本书到完成，肯定是考虑再三的。

最后，重读《废都》，读出了很多《红楼梦》的味道。尤其是第一次聚会行酒令那段，可见“红”对我们中国文学影响之深。

当然还有其他地方也有“红”的影子，《红楼梦》是大观园的“废”，是封建社会的“废”，《废都》是都城的“废”，是现代社会的“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