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漳剪影（一）省界的迷途羔羊

2014年5月13日，有客孑然一身自邯乘车，辗转至临漳县习文乡义城村。

此地遥居省界，距河南不过三五里。观其境，地僻人穷，交通不便，然为茂林所绕，天朗气清，复有鸡犬相闻，直若陶渊明笔下“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暧暧远人村，依依虚里烟”之田园佳境。

初来乍到，人生地疏，心无所依，乃慨然叹曰：“人之穷也如此，该当何如？”茕茕孑立，浑然无措！

幸赖人多和善，竖子有福。驻地贾翁，邢台人也，笑语相问：“年龄几何？家在何处？家有何人？”云云。见客之惑然，言多砥砺：“吾子何其幸甚！虽无学也，然得以行促学，实乃天赐良机！象牙塔中学子尚不可得，岂非幸事？何必困惑？理应欢喜！”心遂少宽。

自次日起，与雷、曹、王、牛诸友至京港澳高速省界处某地开始劳作。初来乍到，不知如何入手，幸赖牛兄多加指点。

二人共守一探方，方内多天命花甲之人。诸翁见新人，异之，乃问，牛兄告曰“曲周客也”。翁甚异：“曲周至临漳200余里，如何来此？”牛兄亦笑问：“方才在家中不便细问，可否相告？”客笑而不答，戏曰：“在其位，谋其政而已，无关事务，何必相问？知也无用。”诸翁聚首相议，其声如蚊：“盖有高人引荐而来。”陈翁貌如顽童者高声道：“王儿，义城村虽穷乡僻壤，然非想来即来。尔能至此，不敢妄猜！”客笑曰：“无他，但听命于人，唯命是从耳。”敷衍以过。

5月中旬，天气渐热，稍有动作，便大汗淋漓，热不可当。风吹日晒，面色如土。时值石安高速扩路，四车道改为八车道，工程浩大，机器轰鸣。夯土机、挖掘机激扬尘土，致使衣衫尽染蓬垢。每日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而归，洁然之态尽失，以致心有不悦。每与众人聚餐，沉默寡言，诸翁觉有异状。

某日，雷工问曰：“愿留此地否？”客大惊：“莫非逐我？”乃少振士气，笑曰：“诚然！雷工何出此言？”雷曰：“来此数日，常有不快，不知何故？”客答曰：“非也。此地甚好，所谓不快，实则倦态。能从于雷工，某之幸也！”

“既然，则当悦其容，振其气。所谓不快、倦态，必弃之！”雷工色厉如此。

然此后两月，所谓“倦态”，日复一日。贾翁亦来开导：“与诸翁共守一方，当身先士卒、担当表率、振奋士气，尔其沉郁如此，何也？！”客不知如何言语，唯蚊声以对：“无他，唯觉少热。”贾翁苦口婆心以劝：“吾不知君赖何方高人，不便妄言，但有一语相劝：纵然身为撞钟之僧，亦应问心无愧！”客应之而去。

归来舍中，牛兄问之，笑曰无事，是夜无话。

依常理，领导训话，当引以为戒，奈何视如耳风，转眼即忘，不思进取，日渐沉沦？

后事如何，且待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