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壕吏（话剧）

唐开元后期，安史之乱，民不聊生。

深秋的一个黄昏。

原野上一片荒芜。诗人杜甫独自走在荒草没膝的土路上。离此不远，几缕炊烟正有气无力地从一个荒凉的小村上空飘起。

杜甫紧走几步，路旁一方刻石出现在眼前，“石壕村”三个大字清晰可见。前行十余步至村外一户人家。走上前去轻拍几下，门开了，一个老伯和老婆婆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杜甫：（两手抱拳）老伯，我是一个赶路的，能否在贵庄上寄宿一晚？

老伯：有什么能不能的。住下吧！（旋即，老妈妈安排杜甫住进了西屋，屋顶上茅草翻卷如云。）

杜甫和衣躺下。朦胧中，传来一阵汹汹的敲门声，接着，村里传来了几声狗叫。

吏：开门，开门！（气势汹汹，不耐烦地）

老伯迅疾起身，翻过低矮的院墙，向远处逃去。老婆婆理了理慌乱的鬓发，走到门后，刚用手拉开门闩，“咣当”一声，门外人一脚踹开了门。老婆婆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门外出现几个面目狰狞的身影，其中有三个人手中举着火把。

吏：（恶狠狠地）你个老乞婆！慢腾腾的，找死呀！（扬起右手，“啪”，抽了老婆婆一个嘴巴，殷红的血汁顺着老婆婆的嘴角淌下来·······老婆婆一个趔趄，倒地，嚎啕大哭。）

吏：（踹了老婆婆一脚）站起来！爷有话问你！

老婆婆止住哭声，用手摸了一下嘴角，满手是血，随即在地上揩了几下，手扶地颤微微起身。

吏：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哪？（趾高气扬地）

婆：（哽咽）我的三个儿子，都守邺城去了。小儿子来信说，两个哥哥最近死在战场上。（唉声叹气）年纪轻轻的没了命，上岁数的苟活人世。人活着还有什么盼头儿？活一天算一天吧！家里已经好几天没吃的了，老头子只好到野外挖野菜，到山里采野果充饥。这不，到现在还没回来，真急死人哪！（焦急地、连声叹息）

吏：（用手指了指屋子）里面有什么人？

婆：只有儿媳和一个吃奶的孩子。要不是这孩子，她早不在人世了。可怜啊！孩子他娘连一件见人的体面衣裙也没有，整天搂着孩子，呆在屋里。

吏：（拖长腔调）知道我们来这儿干啥么？

婆：知道，知道。官爷来这儿是为了河阳兵役的事。

吏：嗯，算你聪明，知道就好！（鄙夷地）没白活在世上！你家现在连你就三个人。不！顶多算两个半！你老头又不在家，难道让我们白跑一趟？

婆：哪能呢，官爷！虽说我老婆子一大把年纪，可我这腿脚利索，为了河阳兵役的事我愿意现在就跟着官爷走，到炊兵营也不误给士兵们准备明天的早饭。再说，官爷也好回去交差。

吏：（脸上挤出一丝笑）这还差不多。看来，你老头儿不在家。也只好如此了，走！（倏地变脸，怒声呵斥）

门外一阵喊叫、喧闹。随着一阵“嗒嗒”的马蹄声远去，夜渐渐地恢复了平静，死一般的寂静。

杜甫翻身下炕，走出西屋。一弯新月斜挂西天。正屋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抽泣声。望着凄冷的夜空，诗人两行浊泪溢出了眼眶。

天亮了。门外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杜甫疲倦地从石凳上欠起身，上衣都湿漉漉的。走到门后，抽去门闩，开门：老伯疲惫地立在门外。两人对视良久，凄然无语。

杜甫：（从身上摸出几枚“开元通宝”，塞进老伯手里）快去买点儿粟米吧！小孙孙要断奶了。（同时，两手抱拳）老伯，就此告别。

老伯一阵哽咽，嘴张了几下，想说点什么，却始终没说出来，眼瞅着杜甫那有些佝偻的后背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