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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法利夫人”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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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法利夫人》全书内容是写艾玛从纯真到堕落,从堕落到毁灭的前因后果,揭露资本主义社会残害人性,腐蚀人的灵魂,甚至吞噬人的罪恶本质。但既然是以艾玛作为主角来讲述的,为什么不像西欧大多数小说一样直接取名为《艾玛》,反而以艾玛结婚后的称呼“包法利夫人”为名?考虑到福楼拜先生的创新手法以及富有深意的人物刻画,笔者认为这是一个很有研究意义的问题。下面,是由笔者对此进行了一些猜想与分析。

“包法利夫人”的深意

首先,毫无疑问,以“包法利夫人”为书名是因为全书主要讲述的是艾玛婚后的人生

在罗多夫与艾玛处于暧昧期时,罗多夫对艾玛欲擒故纵,曾故意说:“啊!你看,”他用忧伤的声音对答,“我不想来是不是有道理?因为这个名字,这个占据了我的心灵、我脱口而出的名字,你却不许我叫!你要我叫你包法利夫人!??哎!大家都这样叫!……其实,这不是你的名字,这是别人的姓!”他重复说:“别人的姓!”

由此可以得知,艾玛在结婚后就不是艾玛自己了,她被冠以“包法利夫人”的称呼,成为了一个附属品。因此“包法利夫人才是整本书的主角。同时,艾玛和包法利夫人的性格是不一样的。结婚前的爱玛单纯,热爱自由,喜欢浪漫,也不乏聪明才智:

“艾玛与众不同,她幻想在半夜举行火炬婚礼,但是卢奥老爹一点也不懂她这古怪的念头。”

“她有时想,她一生最美好的日子,莫过于所谓的蜜月了。要尝尝甜蜜的滋味,自然应该到那些远近闻名的地方,去消磨新婚后无比美妙、无所事事的时光。人坐在马车里,在蓝绸子的车篷下,爬着陡峭的山路,车走得并不比人快,听着马车夫的歌声在山中回荡,和山羊的铃声,瀑布的喧嚣,组成了一首交响曲。太阳下山的时候,人在海滨呼吸着柠檬树的香味;等到天黑了,两个人又手挽着手,十指交叉,站在别墅的平台上,望着天上的星星,谈着将来的打算。在她看来,似乎地球上只有某些地方才会产生幸福,就像只有在特定的土壤上才能生长的树木一样,换了地方,就不会开花结果了。”

然而婚后的包法利夫人却是自私、贪婪、偏执、虚荣的。她渴望提高的名望来提高身价,因此鼓励夏尔为客店的伙计做矫足手术。然而,手术以失败告终,她却无情的指责夏尔,埋怨夏尔,认为夏尔使她颜面无存。

“她并不分担他的耻辱,她感到丢脸的是,她怎么能想象一个这样的人,会做出什么有价值的事来,难道她看了二十回,还看不出他的庸碌无能吗!……她却只皱皱眉头,做了个心烦的手势,又继续想她的心事。然而就是为了他,为了这个笨家伙,为了这个理解和感觉都迟钝的男人!他还呆在那里,一点没有想到他的姓名将要变成笑料,还要使她变得和他一样可笑。而她却作过努力来爱他,还哭着后悔过不该顺从另外一个男人呢!”

由以上分析可知“包法利夫人”就是指的结婚后的艾玛,此时她已经被包法利夫人代替了,因而不会以“艾玛”为书名,反而以“包法利夫人”为书名更有指向性。

其次,包法利夫人可能暗指夏尔的内心存在。

“包法利夫人”这个词语和“包法利先生”这个词是对等的。当提及“包法利夫人”时,我们难免会想到冠以她姓名的丈夫“包法利先生”——夏尔。按照当时的婚姻制度来说“包法利先生”才是夫妻关系中的主体。表面以“包法利夫人”为标题,但暗里还有“包法利先生”的存在,在全书中夏尔是贯穿始终。在开头便是讲夏尔入学:“我们正在上自习,忽然校长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没有穿学生装的新学生,还有一个小校工,却端着一张大书桌。”而在结尾处也讲述了夏尔的死亡:“七点钟,一下午没见到他的小贝尔特来找他吃晚餐。他仰着头,靠着墙,眼睛闭着,嘴巴张开,手里拿着一股长长的黑头发。“爸爸,来呀!”她说。以为他是在逗她玩,她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他却倒到地上。原来他已经死了。”

由此可知夏尔是贯穿于全本始末的,如果忽略中间的内容,单纯看开头语结尾,这本书更像是在写夏尔·包法利的自传一般。

当然,也许还有一层深意,那就是夏尔心理性别也许就是“包法利夫人”。这个“包法利夫人”也有指夏尔的含义。

通过书本前面对夏尔的描写,我们可以看出来夏尔绝不是一个当时社会中典型的、带有男权的传统男性,反而是一个弱势、默默忍受、呆板、懦弱具有女性化性格的男人。文中开头写夏尔受到了欺负也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忍受:

“新生端端正正坐了两个钟头,虽然说不定什么时候,不知道什么人的笔尖就会弹出一个小纸团来,溅他一脸墨水。他只用手擦擦脸,依然一动不动,也不抬头看一眼。”

还有一个强硬、严格的母亲约束着他,替他的前半生都做出了规划:“父母对孩子的想法背道而驰,父亲头脑里有男人的理想,他要按照斯巴达的方式严格训练儿子,好让他有强健的体格。他要儿子冬天睡觉不生火,教他大口喝甘蔗酒,看见教堂游行的队伍就说粗话。可是小孩子天性驯良,辜负了父亲的苦心,枉费了他的精力。母亲总把儿子带在身边,为他剪硬纸板,给他讲故事,没完没了地自言自语,快乐中有几分忧郁,亲热得又过于罗唆。”

“好不容易把儿子带大了,让他学会了行医谋生,帮他在托特挂牌开业,这还不算完:他还没成家呢。她又给他娶了一房媳妇,那是迪埃普一个事务员的寡妇,四十五岁,一年有一千二百法郎的收入。”

前妻对他的管制也是相当的严格:“夏尔打着如意算盘,满以为一结婚,条件就会变得更好,人可以自作主张,钱可以随意花费。哪里晓得当家作主的是他老婆;他在人面前应该这样说,不能那样说,每逢斋戒日要吃素,要顺着她的意思穿衣服,按照她的吩咐催促病人还帐。她拆他的私信,监视他的行动,隔着板壁听他看病,如果诊室里有妇女的话。”

再有,与艾玛结婚时的描述同样让人感觉夏尔是包法利夫人:“夏尔生来不会开玩笑,因此在酒席桌上,表现并不出色。从上汤起,客人义不容辞地对他说了些俏皮打趣的话,有的音同义不同,有的意义双关,有的是客套话,有的是下流话,说得他招架不住,更没有还嘴之力。”

“到了第二天,说也奇怪,他却前后判若两人。人家简直会以为他是昨天的少女变成新媳妇了;而新娘子却若无其事,令人猜不透她的心思。最机灵的人对她也莫测高深,当她走过他们身边时,他们反倒显得比她更加心情紧张。”

在后文中对夫妻二人的关系描述中,也大多是包法利夫人强势,包法利先生弱势,无论是搬家、换家具、做手术、参加舞会等,几乎所有的决定都是听包法利夫人的,夏尔只能接受。所以表面上是包法利先生的夏尔,在家中却有种包法利夫人的感觉。

因此通过以上分析,笔者猜想“包法利夫人”也是对夏尔的一种称呼,只不过这种称呼比较隐晦,藏在暗处。

最后,夏尔的妈妈——包法利奶奶和夏尔的亡妻——艾洛伊丝也曾是包法利夫人。虽然文中对于她们二人的描写不算多,但她们却和包法利夫人有着共同之处——都是资本主义社会金钱、欲望下的牺牲品。

小说最前面讲述包法利奶奶时曾说过,老包法利先生娶她是因为她家中有钱,可以过上好日子,等娶到以后就花天酒地,漠不关心:

“好在他那堂堂一表的人材,赢得了一家衣帽店老板女儿的欢心,使他顺便捞到了六万法郎的嫁妆。”

“岳父死了,没有留下多少财产,他不高兴,要开一家纺织厂,又蚀了本,只好回到乡下,想在那里显显身手。“

“他的妻子从前爱他简直着了魔,简直是对他百依百顺;不料她越顺着他,他却越远着她。她本来脾气好,感情外露,爱情专一,后来上了年纪,就像走了气的酒会变酸一样,也变得难相处了,说话唠叨,神经紧张。她吃了多少苦呵!起初看见他追骚逐臭,碰到村里的浪荡女人都不放过,夜里醉得人事不省,满身酒气,从多少下流地方给送回家来,她都没有抱怨。后来,她的自尊心受了伤,只好不言不语,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同样的艾洛伊丝嫁给夏尔也是因为她有钱:

“她又给他娶了一房媳妇,那是迪埃普一个事务员的寡妇,四十五岁,一年有一千二百法郎的收入。杜比克家的寡妇虽然长得丑,骨瘦如柴,满脸的疙瘩像春天发芽的树枝,但并不愁嫁不出去,供她挑选的还不乏其人。为了达到目的,包法利大娘不得不费尽心机,把对手都挤掉,甚至有一个猪肉店老板,得到几个神甫撑腰,也给她巧施妙计,破坏了好事。”

但是,她的死亡也是因为钱:“这样看来,她原来撒谎了,好厉害的婆娘!包家公公一气之下,把一张椅子都摔坏了,只怪老婆叫儿子上了大当,给他套上了这样一匹瘦马,看来马鞍还不如马皮值钱呢!他们赶到托特。话一说穿,就吵起来。艾洛伊丝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扑在丈夫怀里,死皮赖脸求他不要让公婆欺负她。夏尔想为她说两句话。父母一生气,就回去了。但是打击已中要害。过了一个星期,她在院子里晾衣服,吐了一口鲜血;第二天,夏尔正转身去拉上窗帘,她忽然说:“啊!我的天!”她叹口气,晕了过去。她死了!”

不论是结婚后的艾玛、包法利奶奶、前妻艾洛伊丝,她们都是包法利夫人,但除此之外,她们还有一个相似点,那就是她们都是在这个资本主义社会——金钱至上思想下的牺牲品。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包法利夫人”也不仅仅是指的她们几个人,也可能指向当时整个社会中的许多包法利夫人,而文本中的她们都只是一个缩影而已。

通过上文的猜想与分析,笔者可以明确表示一下:以“包法利夫人”为书名,首先是明指爱玛,因为全文是讲述她结婚后的生活;其次“包法利夫人”暗指的是心里性格女性化的夏尔,从他的行为和语言性格可以看出他也是“包法利夫人”;最后是代表了那个资本主义时代中无数被金钱、欲望牺牲的人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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