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的熏香，飘着烟

夜风清凉，月亮在云层里穿行，明明暗暗露着那半张脸。没有表情，如十几年前我抬头看见的一样。

花了半天时间和村里的孩子厮混在一起，弄得一身泥巴，白色衬衣上沾染了青色紫色，衣服大概是废了，性情依旧。

他们才不把我当一个大人，争着要给我讲笑话打谜语，拉着我要我和他们做游戏，你知道的，那些都是我们做过的事情，那些谜语当然都知道答案，那些笑话当然也知道是什么梗。我也就真的不把自己当一个大人，猜不出他们的谜语，听着他们的笑话笑的很欢，至于那些游戏，原来只是换了人做而已，他们还在靠它们度过放学后傍晚前的那些时光。

云层渐厚，月光如那些熟悉的影子一样被遮挡起来，村里没有了一只狗，没有了狗吠，村里没有了一块水田，蛙声一片便只能在记忆里响起了。

我开始和大一点的孩子聊起音乐和那些文字，也开始给他们推荐某部看过的电影，说起某个城市的建筑和火车站。我把眼里看过的风景说给他们听，告诉他们这个村子里面有看不完的绿色和蓝天，但外面还有一个更大的世界，那里有不同于这里的色彩和天空。

我用手机放着他们还未听过的歌，我抬头看天，他们也跟着抬头看看。其实他们不知道我看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他们看到的是什么，蓝天白云飘来浮去，眼前大片大片的玉米地，阳光在那些大叶片上面打滚发亮。

远处山沟里的流水还在哗啦啦响，这里的山延绵不断，连着更远更大的世界。

老爸老妈也不管我，任由我村里乱跑四处撒欢，只说饭做好了叫我。我到村里其他家里串门，用很大的嗓门给八十岁的老人问好，在村头给孩子们摘他们摘不到的水果，随便在田里摘了一根黄瓜，清水洗洗塞进嘴里，比吃什么都觉得开心。

那些叔叔阿姨对我都很热情，犹如看见了自己的孩子一样，要拿椅子让我坐坐。我曾和他们的孩子一起长大，如今他们的孩子都在其它城市打拼，只有我每个月都会回来两次。我到他们的家里坐坐，院坝里走走，看看那些老房子，最坚实的土墙开始泛着青色的瓦片。脑海里浮现出当初我们一起成长的那些光影，落在墙壁上，停在那台黑白电视机前。

转身离开前，看见阳光洒满他们的脸。

听到老爸站在院坝里叫我小名，我就屁颠屁颠回家了。

如今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们都在哪座城市，但我知道，你们真正的家在这里。你们的爸妈和我的爸妈一样，正在老去。让你们度过童年的那栋房子也有些老了。

你当年栽下的那棵树结了果子，我尝了下，嗯，超难吃。

也许有一天你们回来也会发现村里的孩子不认识你们呢，我一定会告诉他们，你们看啊，他们都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伙伴，我的伙伴们都这么大了。

PS：我：“你说我一个二十三岁的人了，还和你们厮混在一起。”

其中一个孩子：“不可以吗?”

我顿时感觉心里平静下来。对啊，不可以吗?

然后我们一起在一块开阔的空地上看落日，泛黄的光沿着山坡渐渐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