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在高原——长篇随笔

奔跑在高原

序言

那像谜一般的路途

今天2017年4月18日。驻地草原的天气难得的晴朗。早晨依旧习惯性的跑步归来，依旧尽情享受每天跑步所带来的兴奋和不可与人言说的美妙滋味。也只有酷爱跑步的人，才有如此般的感受与体会。

记得两年前，也是这片我所居住好久的草原县城——应该属于青藏高原东部边缘，地理位置在甘青川三省的交界处。那时的草原，也是高原春天姗姗来迟的四月，刚好是我经历跑步两年后的今天。草原的四月，似乎跟我有了默契的微妙关系。

两年期间，也曾感动难忘的便是，比如，曾为跑步而执着费心思的，在淘宝上给自己购买过一双较中意的美津浓跑鞋(也是缘于读了村上先生那本极其喜悦的书籍《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受的影响)也曾趁着回到故土的一座古城，满大街找寻书店某个角落，是否有售卖跑步注意事项的书籍，而终归不满意的最后有些失望。

直到有一天，在网上无意间搜索跑步文字时，日本作家村上春树先生的那本——现在已被我视为跑步枕边书的《当我跑步时我谈些什么》注定像逃不过我迫切的眼神。在我急需精神的鼓舞，内心充满思想谜团的那一刻，正好被村上先生极大的跑步热情与迷人的人格魅力，所彻彻底底的俘获。

上周五，即2017年4月14日。在我两年来对跑步些许深有领悟的内心，像提前庆祝过一番的高兴。回首过往，起初跑步时也会有放弃的念头闪现。是一个人在略显孤单寂寞的身影映衬下，也非常孤独的跑在那条县城通往乡里的普通公路。虽然我于那片久居的草原，从小生活到今天，对于所处周围环境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而我的跑步缘起，似乎简单到再不能简单，或许只是源于自己当时的冲动，或是想要证明什么，想要引起旁观者的驻足等些微所谓虚荣心的安抚与满足。

事实的情况是，算是给自己内心有所交待。我想把这两年跑步的经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关于跑步的所见所闻或所思所想等，或许还带着胡思乱想与漫无边际的念想，也用那肤浅的文笔抒发出来。对自己来讲，毕竟用双脚也曾独自丈量过脚下每到一处那像谜一般的路了。

一 跑步从平凡的日子开始

如今，我所拥有的跑步枕边书分别为：日本作家村上春树先生的《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美国医学界的著名跑者乔治·希恩的《跑步圣经》及美国记者克里斯托弗·麦克杜格尔的《天生就会跑》和于1977年就畅销当时全美的那本——跑步爱好者兼马拉松运动员詹姆斯·菲克斯所写的《跑步》(原名《跑步全书》)

村上先生在他那本，迄今为止是他唯一一部关于跑步的随笔集中，讲述了他当时开启跑步的年龄,是自己的青年时代，是33岁。并且坚持每年都参加一次“全马”的比赛。至今跑步不辍，跑步时间长达35年，可以说已经很是漫长。

2015年4月14日，对于我的人生来说，可以说是一个较为值得纪念的日子。至今回忆起距今两年前的，对我也多少有点庄严神圣意味的，草原上异常平淡无奇的那一天，自己竟也要雄心勃勃的所谓正式跑起步来。虽然已经生活长达三十多年(如果从幼年离开渭北故土算起)的这片偏僻又无人问津的高原，寂寞有时竟然也毫无理由，阵阵袭上自己一颗似乎敏感的固执的心。一切似乎都是偶然的想法或者带着冲动狂热般的劲头，一切似乎都隐藏着所谓必然。两年来的平凡日子，我用自己一双当时稚嫩无比的双腿和思想念头，也竭尽全力般的去履行自我内心的所谓誓言。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月的更替，其中经历了难以忘怀的诸般切肤体验，品尝过跑步带给自己或许艰辛异常，或者带给我心灵从未有过的用言语及文字都无法表述的欢愉感受。

至今还记得，还未跑步之前，那是两天无聊的日子里，自己魂不守舍的内心，竟突然强烈的意识到：要强健自己长久以来，再无任何躯体运动的身体和心灵了。自从脑海冒出那个跑步的念头以后，就迅速设想自己将要付诸行动的跑步路线来。最终在经过了一番大脑的简单盘算，忽然也就顺利成章，从此每天早起，每天趁着清醒的意识，伴着高原清晨难得宁静的气息，若是再仔细闻一闻那空气的味道，似乎一股草野的特有芳香，会自县城边缘的草山弥漫而至，让自己每天的跑步，总是沉浸在一片看似毫无美丽可言，甚至是又几分破败景象的，却越跑越欢实的美妙境遇中，不愿离开，不愿自拔。

对于痴迷跑步的人来说，没有不对自己每天都要用双脚丈量脚下的路，深有领悟或者怀有异样般的特殊感受了。那条直通往县城另座乡下的公路，蜿蜒起伏，像条巨型的蟒蛇，绕过始终孤立在县城边缘隆起山坡的藏族村寨(藏音译加格村)，再把柔顺的身体，一览无尽的舒展在那阔大的草原之上。关于那段刻骨的盛夏跑步的难忘经历，关于那时跑步中经历的所谓酸甜苦辣的滋味等等，我将在以后的文字中陆续涉及。

总之，当初内心信誓旦旦的决定，随着日复一日的跑步积累，也愈来愈坚不可催。至今回想两年之前那个平凡跑步日子的开始，显得静水深流，毫不惹人驻足。每天不停的跑步，看似安静的心湖底下，也会激起情绪波澜。如今，对我这个平庸之极的，在这片草原上异常渺小的人来说，仿佛尤其感谢自己当初的那份执着决定呢!

二 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至今还十分清楚的记得，大概这样一幅让人难忘感动心灵的画面：那时，自己二十左右，也就十五六或者十六七，懵懵懂懂的，一脸单纯稚气，依旧未脱的穷学生样。走在当时那座求学小城的街道，有点木讷的表情，有些孤单落魄。

如今，我依然在远离繁华都市的草原一隅，工作学习，读书或者写作。总而言之，总是试图努力在用自己的方法，所谓积极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一九九九年的六月，我从草原上那所普通的中等师范学校毕业，到现在也已经过了较为漫长的岁月。有时候，会在独自无人陪伴的情形下，冷不防还会不经意的，怀念那时校园的诸般美好的瞬间，或为了爱好弄得面容些许憔悴的伤感画面。至今我仍忘不了，在校期间发表在当时地区报纸上，自己第一篇处女作“豆腐块”文字的内心激动和无法与人分享的极大喜悦。难忘当时愁苦的自己，在经济条件并不宽裕的状态下，节衣缩食般的，也像义无反顾爱着分外喜欢的人一样的爱着读书和写作，习字音乐。忘不了，那多年后的某一天，些许孤单满怀的时刻，一个人在空寂寥落的大街，盯着那既百般熟悉又无法抽身彻底离开的县城，而莫名的感伤或出神的样子。

可以这样讲，在所谓极力找寻自己称心随性的生活方式，或者说找到一个能尽情尽兴抒发自己内心感受的途径和表达方式的路上，我付出了将近二十多年身心与体力耗费(如果从求学算起的话)当然，在我如今痴迷或执着的跑步习惯形成以前，我的内心世界还未如此的理智清醒，内心明朗的像绽放在那呼啸而过短暂夏天草原的格桑花。这片属于甘南草原地域的，拥有神奇高原石林地貌，神秘浓厚宗教色彩的喇嘛寺庙，以及世界珍稀鸟类品种黑颈鹤栖息的高原淡水湖等等的迷人景致，我却时常有种找不到自己精神家园的苦闷吧。在遇到各种纷乱芜杂事务的缠绕或者工作情感压抑打击的人生低谷，我也像暂时迷失生活目标，感到人生索然无味与前途迷茫等等的，似乎有时还伴随着种种离奇想法甚至颓废念头。

总的说来，跑步之前那些年月的我，与如今将跑步自然也融入每天工作读写生活的我，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三 黎明从脚步和呼吸中醒来

自从习惯每天晨跑的作息以来，我与这片寂静却又伴随县城发展喧嚣日起的草原，似乎有了某种美好约定。

两年前的那个四月，我比谁都记忆犹新，感触也颇深。当初，独自开启将要跑步的那阵，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激情澎湃，更没有那一惊一乍的举止或其他什么怪异行为。至今回想，刚刚将自己长期未经训练的一双娇腿，与那条几天前便在脑海中不定徘徊的晨跑路线—一条说不上曲折却稍有起伏的通往草原深处的奇妙公路，心有默契轻巧接触那一瞬，我便立刻觉得似曾相识。随着日日跑步的沉淀，内心的喜悦或纤毫悸动，泛起的百般念头，难以捕捉的类似灵感的东西等等，在那跑步的似乎痛并快乐的过程中纷至沓来。让我在每天上班之前或者懒散无趣的周末清晨，总能如约似的倾听着自己那亲切而熟悉的脚步，在有时舒缓有时急促的呼吸中，于异常清冽和新鲜的早晨空气氛围里，须臾自在的享受度过。

我喜欢，每天在黎明或者清晨的时刻，随心所欲，怀着无比快意的思绪，脚步不停的起落，也渐渐形成所谓的跑步风格。我喜欢，一个人默默的跑在当时些许寂静的柏油路面。在白天那属于人车喧嚣烟尘弥漫的世界，只有在清晨不被打扰的短暂此刻，却是另一番宁静的画幅。只有孤寂的双腿缓慢前移的影子，在那道路两旁间隔距离相等的耀眼路灯下，在稀少的人们悄悄走在马路身影陪衬下，索性用那双带着悟性或探索的脚步，要努力冲破黎明前的黑暗一样，执意要跑向那条固执已久的晨跑线路呢。虽然有与苦心营造的跑步氛围相去甚远，也被早起的各种车辆打着刺眼的光芒呼啸着从旁经过，也将那若有所思正沉浸在跑步中的宝贵氛围破坏殆尽，让心有无奈，独发出些许愤愤不平什么的。

至今都让人感到回味的是，刚刚开始跑步的那段日子。也才刚刚感悟跑步带给自己心理思维等的变化。那是双腿经过疲劳后的彻底放松，是被庸俗所玷污的一颗灵魂的回归本我。我常常便是在那依然还被草原黎明夜色遮掩着的，附近是村庄或还夹杂着狗的此起彼伏狂吠的那条公路上，依然旁若无人快活般的忘情跑着。常常也就忘记了自己是在跑步，忘掉身外一切琐碎与烦恼等的。有时，我还在竭尽力气的跑向心中的那个所谓目标，当自己又分明带着欣喜完成的轻松表情，又继续沿着那条公路再次徒步原路返回之时，伴随当天跑步的结束，这座高原的天也就不知不觉亮了。

四 早安!草原

如今，我所身处的青藏高原东部边缘的草原一隅，虽然时令已经进入四月，但高原真正意义上的春天，似乎依然显得遥不可期。

每天，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隐藏在那座小时候就经常玩上爬下显得些许矮小山背面时。我有时候，或许正在返回小区附近的那条柏油路上慢跑，或许正在那条马路旁边简单的健身器材跟前,边自在享受跑步结束所带来的愉悦，边自由呼吸着清晨的难得空气，从容做着舒展拉伸的放松的动作，以及聆听充满节奏感喜爱的音乐。

现在回想起来，我于草原的缘分也许由来已久。也似乎早已深入骨髓般的感觉久违与亲切。不必说从小在这片工作和读书的草原默默长大，期间为了个人前途离开父母，于故土渭北普通农村求学数载。那也不过如生命河流中激起的几朵浪花，多少有些微不足道。每每又一次趁着节假或者闲暇的日子，当我终于带着些渴盼的心，终于踏上渭北故土时，当我在故乡可爱的县城或那座爸妈安度晚年的古老城市待无聊腻歪了，在我脑海魂牵梦绕的似乎依然是，从小就刻在灵魂深处的，那片象征美好与蓬勃的草原。

随着年龄阅历的不断增长丰富，草原在我的内心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具有举足轻重的意味。那是一片时常在脑海隐约晃荡的自然景象，是自己每每经历人生痛苦吐露心声和郁结的倾诉对象。关于草原，我曾用那多少显得捉肘见襟的文笔描绘过，也曾试图竭尽全力的在心中不断恣意描摹，那真属于我心灵的草原迷人的魅力。直至前年四月，仍然每天执着的晨跑之前，许多漫不经心度过的，那些单调毫无趣味的日子，在那满怀心事被诸事缠绕的无奈之际，又难以给旁人诉说苦闷，感觉异常煎熬难度的日子。长久身处的草原，似乎从未真正走进自己灵魂的深处。

每天清晨，有时当我于晨跑之后略显兴奋的，再一次返回那座草原住宅时。依然慢条斯理进行上班前的洗漱等必要的事情。有时当我依旧打开小屋东边的那扇窗户，让经过了一晚藏了许多浊气的房间吸纳草原新鲜空气的瞬间，隐藏在那座矮上背后的太阳，恰好极力挣脱所有羁绊似的要腾跃而出。那刺眼的光芒正好照耀我的屋子，我的内心总在此时，显得舒朗无比的充满暖味了。

五 用心灵抚摸过的原野

记得刚开启跑步生涯的那段日子。每天沿着那条固定日渐熟络于心的晨跑路线，义无反顾和意志坚定的安静跑着。

每天，我像是与草原的清晨，也有了某种心灵的契约。随着一天天跑量的积累，于繁琐无趣的工作或生活束缚下，长期被压抑的身心似乎变得日益轻盈灵动起来。

那唯一贯穿整座草原县城中心，也是一条比较宽阔的人车往来的柏油路。每当又遇到一个无人理会的清晨，我都会满怀欢喜的，在这条能容纳安逸情绪的路上，放肆撒欢的尽兴跑步。仿佛平日积攒的不良情绪，不得不释放的内心纠结，也在清晨那短暂的跑步过程，瞬间都消除的无任何踪影。

有时，在跑了比较久的日子，感到跑步的乏味无趣，毫无理由来袭之际，也会变着花样自由选择一条比较心仪的线路，也别样体验一番。但是让我始终徘徊绕心的，置身一览无余宽广无私草原怀抱的那条路线——那是一条自踏上之日起也主动积极的，带着无知无畏，奋不顾身般的跑在其上的，县城边缘的一条蜿蜒舒展的草原公路。我竟也充满豪情似的跑足足了大半年的时间呢。那时，也是草原春天姗姗迟来的四月，触目所及的依然是缺乏绿色生机的景象。我几乎从不间断，凭着每天的毅力，无论如何也要在当日清晨完成自我预定的跑步计划。而且还要赶在上班之前，显得急匆匆的，让我有时觉得不是那么自在和舒心。但至今回想，我用自己越跑越沉稳也越跑越随性的脚步，也曾无比舒坦感激的抚摸过草原盛夏美丽的原野，也曾抑制不住内心的些许激动，独自面对一片草原的浪漫包容。在跑步归来后数日，也满怀情思的写就了一篇题为《审视草原》的短小文章。

直到那次，在毫无任何防备，一如既往跑向那片心有灵犀的原野怀抱。我却遭遇了晨跑来的第二次意外“受伤”，回来后我依旧深感沮丧的写了些许文字。那时草原已进入寒冷的节气。我在迟起的一个周末，天空笼罩在昨夜一场雪的洗礼后，清晨的草原像是被洇湿，空气湿润而滑腻。在这不尽人意的天气，我竟也抵挡不住跑步的些许冲动，一意孤行的从小区走出，又自以为是迈起轻快的脚步，沿那条每天晨跑的路线执意的跑去。

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用我的心灵抚摸过曾盘踞内心和脑海很久的，那片让人感觉难忘而肃然起敬的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