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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天雪地热带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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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时间,养热带鱼上瘾。那还是很久以前,在西宁上高中时候的事。

冰天雪地热带鱼

其实青海那个地方很不适合养热带鱼。热带鱼的老家在热带和部分亚热带地区,水温20度以上,才能存活和生长——当然现在科技发达了,条件也好了,鱼缸里可以装个加热、恒温什么的装置,再冷的地方也一样养。但那时,听都没听说过。青海属高原气候,印象中盛夏季节都穿了衬衣、外套在外面走。刚来湖北时见街上着短袖、短裤,趿拉双拖鞋的行人,甚感惊奇,更别说冰天雪地的冬季,就是窝在家里,不生个火炉,能把耳朵、指头这样裸露在外面的小物件硬生生冻掉。但不知怎么就一阵风,很多人养起了热带鱼,而且居然养得成。

七几年吧,我上高一,到几个同学家看了他们养鱼,眼热,仔细打听和观察,觉得并不难。问人要了些三角铁,捡了几大块破玻璃,星期天自己在家鼓捣起来。先量好尺寸,用小钢锯锯了角铁,用烙铁将锡块把它们焊成框架;裁玻璃,没专业工具难不倒我,找来父亲医院割药瓶的薄沙片,按在桌上反复划拉,再将被划过的玻璃用铁器敲敲,移到桌沿上掰掰,几面玻璃就裁好了。把玻璃固定在架子上,是用石膏完成的。那时的窗户都是木制的,镶玻璃先用钉子固定,再用石膏封严,所以这玩意不难找。鱼缸最忌是漏水,上石膏是个仔细活,哪儿都要粘得严严实实,干后还要装水试半天,有漏水处再补。

条件有限,我做的鱼缸只有现在18寸电脑宽屏那么大。

热带鱼嘛,那时没有花鸟鱼虫市场,全靠从同学那儿要。好品种鲜见,“牡丹”、“斑马”什么的都算稀奇,我只要到几尾“凤尾”和两条“红剑”。“凤尾”应该说是那时热带鱼中最常见的品种,带点透明状,浑身有五颜六色的斑点,尤其尾部,色块大而亮,很惹人喜爱。“红剑”是箭尾鱼的一种,尾处如剑长长伸出一根,还有“黑剑”、“蓝剑”等,不常见,班上有同学偶得一条“蓝剑”,牛皮都要往天上吹。

找来几棵水草,捡些有形状的石块,再把鱼往缸里一倒,这养鱼事业就开始了。记得初养时,每日里很是兴奋,上课盼下课,下课盼放学,放了学急匆匆朝家跑,看看鱼儿还活着没。倒是怪了,那么差的条件下养热带鱼,几乎没养死过。到湖北工作后,养过几次金鱼,应该是很好养的东西,却一茬茬死,以至最后不敢养了,自我调侃是涂炭生灵。思索起来,好像是“敬业”不“敬业”的问题。年少时单纯,除了学习就是养鱼,脑袋里也很少想事,工作后养鱼有一搭没一搭的管,实在闲很了才用点精力在鱼上,且死不死的不太放在心上,最多再花点钱买它几条。小时别说无处买鱼,就是有处买,也没钱啊,好不容易要几条鱼,看得比女人挂在脖子上的金项链都贵重。

我养热带鱼确实下了些茬。热带鱼的食物是鱼虫,我书包里时常装有瓶子和铁丝纱布做的捞网,放学回家,专门绕道走,田园河道有小水坑的,驻足查看,是否有群虫游动。最喜欢的是条形红虫,它们一窝窝的聚在一起,下网一捞几十上百,捞它大半瓶,能管很长时间,回家腾到大罐头瓶里养着,喂鱼时捞些放鱼缸。鱼们喜欢这种虫子,红虫刚刚在鱼缸里散开,群鱼便摆动身子追逐。一条虫有大半个鱼那么长,鱼就慢慢吃,初时虫子只被吞个头或者尾,很长一节在外面乱扭,渐渐,越来越多的身体滑进鱼肚,最后,全军覆没。再看那凤尾鱼,半透明的身体里可看见红红的虫子,直溜溜从喉咙摆到近尾处。过段时间,虫色变淡,再往后,消化后的虫皮被整条排泄出来,长长地浮上水面。

排泄物多了,就要给鱼缸换水。我学到的经验是不能一次把水换完,不然鱼们不适应,容易死,用个胶管吸水,吸出大半来,再兑入新水。时间长了缸里会吸附些脏物,这时就要清缸了。先把缸里的原水舀些出来,用个盆子盛着,再小心翼翼逐个捞鱼进盆子,洗净缸,装了新水,这新水一定要早几个时辰接了的,据说水管里刚出来的水含氯化钠,容易致死鱼,放段时间这东西就没了。

最大的问题是温度。我学到的办法是用灯泡加热。弄了个60瓦的白炽灯泡,接好电源,一半淹到缸里,打开,天冷时日夜让它亮着。鱼们不笨,热了离灯泡远点,冷了向它聚拢。

养热带鱼的乐趣是看它们产子。热带鱼的产子如人,不是下籽,而是直接出来小鱼。有要产子的鱼鼓个大肚子游来游去,无事一样,我可是着急,趴在桌上眼珠随着它转。孕鱼游着游着,屁股就冒出一节小鱼,像拉屎,前面艰难地一点点往出冒,冒出大半时,哧溜一下就出来了。小鱼一入水,就会快速灵活地游动。母鱼像拉了一坨巴巴,对小鱼根本无动于衷,仿佛和它一点关系都没有,继续一条条拉鱼。小鱼呢,也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一点认母意识,天经地义地随处游动,好像早就在这片天地生活,很熟悉的样子,一点没有恓惶感。其余的原居民可来劲了,以为主人又投了鱼食,全体出动追吃小鱼。

最初见此情景,我吃惊不小,没想到鱼类还会自相残杀,待看几条小鱼已经缩到大鱼肚里,才反应过来,赶快手忙脚乱找东西捞鱼,母鱼已然拉完。后来就聪明了,看有孕鱼要产子的迹象,早早准备好捞网罐头瓶,拉一条捞一条,隔离养到稍大再放进缸里,保证缸里后继有鱼,多了,也得意洋洋送同学。

那两条红剑一直没产过子,想来并不是一对,同性的可能性很大。

这鱼一直养到高中毕业,离开西宁时才依依不舍地连缸送了人。

有时候想想,挺羡慕现在的孩子,独生子女,张嘴要什么来什么,哪像我小时候,养个鱼还需自己从头到尾劳什子,父母别说帮忙,不干涉就不错了。反过来一想,却又可怜他们,什么都是现成的,劳什子的乐趣,他们恐怕很少能体会得到,大了老了,能回忆起多少年少时快乐的时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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