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纪年：忘却记忆

二〇壹伍年十月十四日，下了好大一场雪。

而我坐在教室中，偏头看在玻璃窗中不断变换的雪花。它们肆意欢舞，漫天轻盈。

数学老师讲课的内容就像一阵风，轻轻地从耳边吹过，再无痕迹。

以上是昨天的文字，被搁置一夜再提笔时，感觉字里行间都透着莫名的凉意。再想续下昨天的心情时，大脑竟一片空白。

昨天，我想要写些什么，又想要表达什么，那些在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就像窗上结的冰花，怎么也看不清晰。

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人会忘记昨天很大一部分记忆，到底是百分之六十还是七十，已经记不大清楚了。现在再回想起来，只是暗自心惊，这样一天一天累积，我所剩下的记忆又有多少呢？

回望我十七年的年华，十七年的记忆，那些如浩荡江流般的人和事，已经以不可回溯的姿态冲向了远方。时光洪流里，我的船浆，我的孤舟，我的彼岸，又在哪里？找不到方向和渡口，我茫然无措。

小四说，那些错过的，或许我们真的应该遗忘。

远方有飞鸟袭来，它们铺天盖地，鼓动着黑色羽翼，发出将人的灵魂撕碎般嘶哑的鸣叫。

我抬起了头，可我看不到天空和飞鸟，只听到无数声重叠反复的声音——

忘记！忘记！忘记！

我用手掌盖住脸庞，泪水却还是从指缝中肆意涌流，在到达地面的那一刻凝结成冰。

如果，如果我能够忘记，怎么还不赶快忘记？

那些微笑的记忆，那些疼痛的记忆，那些悲伤的记忆，那些关系的记忆都被时间冲刷的无比苍白，我还不死心，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笔，妄图恢复它们原来的色彩。可直到涂满才发现，大片大片灰色的记忆瑟瑟发抖遍体冷意。

原来我牢牢握紧的是一支铅笔，不管再怎么用力涂抹，也只能是灰色。

我重复写了近三百遍那个故事的结局，却还是不能接受它。可是不管能不能接受，它都是我亲手书写的悲伤童话的结局。

我一直扯着握着过去不肯撒手，可当指间微微一松，无声无息的一阵轻烟自指缝散出时，才发现，当初一直紧握着的，只是残碎的几片回忆，轻若云烟轻易散开。

我把那当作执念，一份带着悔意的执念。

可执念徒念，结局离散，一切只是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