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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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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崔健歌词的红色情结

崔健(下)

在崔健的歌词中,红色始终贯穿于他的作品之中,在他的所有作品里提到红色或者隐喻地提到红色的就有:《新长征路上的摇滚》、《红旗下的蛋》、《一块红布》、《盒子》、《象一把刀子》、《蓝色骨头》、《飞了》等。新长征路上的政权是红色的,红旗以及红旗下的蛋是红色的,血是红色的,心也是红色的。红色不仅仅是一种生命激情的隐喻,而且更是他与世界共振的象征。崔健因为红色而摇滚,因为摇滚而红色。

生于60年代的人一定都还记得,每到周末或节假日就会搬着长登短椅去大院或晒谷场看露天电影的情景。《闪闪的红星》、《红孩子》是那个年代孩子们津津乐道、百看不厌的“大片”。作为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这一代人,对红色的记忆是深刻的、对红色的偏爱是无法割舍的,红色伴随着崔健的成长。火一样的热情的颜色经常激起他的万丈豪情,也让他对生活充满了希望。这也许就是他的作品里,每每迷惘、彷徨之后,仍不失未来和阳光的原因所在吧。

在一个非常的时代,红色的外套是他的摇滚得以生存的保护伞。他自己曾经说过:“所以好象一唱毛主席谁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似的,是护身符一样,对摇滚乐最早是个保护的意思”作为一个视摇滚乐为生命的人,在当时的政治环境里能够智慧地生存,也算是崔健音乐以外的智慧吧!但如果细细品味《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也许你还能从中找到美国动画片《猫和老鼠》的快感!但接下来的几部作品就没有这么幽默和轻松了。《一块红布》里对红布的隐喻;《盒子》里用寓言故事来表达对理想的不懈的追求;《象一把刀子》里对社会麻木的无情鞭鞑无一不是与社会和世界共振的代表作。

崔健也坚持说自己的歌和政治无关。可我们心里都清楚,他的歌正是因其政治性而有别于当前大陆其它摇滚,更具思想深度和文化底蕴,从而更受欢迎。《蓝色骨头》尽管是在述说对社会、生活的感悟和他的蓝色智慧,但红色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在他的作品中:“红色黄色和蓝色,分别代表人的心身体和智慧,如今这三个颜色统统被泥土盖了起来……红色已经把鲜血污染了,真不知血和心到底哪个是热的”。在这里的“心”我们暂且可以理解为红色的“思想”,“蓝色”我们可以理解为“灵魂”,当人的思想,肉体和灵魂都被“泥土”掩盖的时候,那只能意味着生命的终结!还能有自我的存在?作为一个“灵魂的歌者”,是不会轻易的被“掩盖”的。“红色…污染鲜血”,这一连串的字眼十分的刺眼,因此我们可以理解这里的“红色”已经不是前文提到的本来的“红色”了,是被“强权”后的“红色,”这才有后面的:“阳光和灯光同时照着我的身体,要么我选择孤独,要么我选择堕落”。我们生活在阳光雨露之下,我们倍感幸福,如果你生长在和崔健同一个时代,你一定还记得我们的“幸福时光”和每天我们接受的教育。大家也知道这里的“灯光”决非蜡烛,也不仅仅只有蜡烛的光亮度,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灯光”是舶来品,当“阳光”和“灯光”同时照者我的身体的时候,在一个强权政治的时代,“我”只能选择“孤独”。在这个没有自我的年代,当我选择“灯光”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我选择了“堕落”。这里深刻地表达了一个思想者的无奈。但是,前文我们谈到过崔健的摇滚乐产生在一个特殊的时代,他必然要和压追他的力量进行抗争,“蓝色的天空给了我无限的理性”,这是很普通的一句实话,蓝色本来就代表了忧郁、冷静、理性,在这里却另有所指:当外来的文化和思想给我新的启迪的时候,“看起来却象是忍受,只有无限的感觉才能给我无穷的力量”。看到这里,作者的追求就已经一目了然了。

4崔健歌词的歌词史意义

崔健的歌词在中国现当代歌词史上的地位是无人能撼的。他的歌词之所以有如此的魅力,与他独特的艺术风格不无关系。而一种艺术风格的形成,起决定性作用的不是时代风格,不是地理风格,也不是诗体风格,而是作者自身的艺术个性,而这种艺术个性是由作家独自的个性气质、艺术修养、生活阅历、审美理想等各多方面的因素构成的。崔健对摇滚乐的严肃的追求、对社会的冷静的思考、对生命本真和生命意义的追问,使他的歌词具备了鲜明的艺术风格。主要有以下三点:首先,崔健的歌词遵守歌词创作的规则,又游离于规则之上;其次,他的歌词超越了一般意义上歌词的范畴;第三,他的歌词具有浓厚的诗艺特征。

首先,歌词的创作一般要讲求歌词意境、文学形象、以及歌词的音乐性。但崔健的歌词在遵循这些原则的同时,却没有拘泥于这些原则。作为一个集作词、作曲于一身的艺术家,他的歌词与音乐浑然天成,摆脱了歌词的先天性的技术限制如声调、曲式等形式上的桎梏。使得他在歌词创作上能够发挥他的所有想象空间。我们如果从一般的歌词意境去衡量《不再掩饰》的话,该文本好象没有意境可言(这也是很多诗人和歌词作家对崔健所不齿的),主体上看也只是两个恋爱的男女。作者也没有象现在流行的甜歌蜜曲那样,描写爱恨情仇的爱情的画面,似乎谈不上意境的优美,但我们只要结合崔健的其他作品,联系他的主要创作思想去解读文本,就会发现文本的思想境界却非常深远:崔健是在呼吁同代人坚定他们寻找生命意义的信心和勇气。意境简单、境界颇高,是崔健歌词超越规则的主要特点之一。而且这一特点一直贯穿了崔健所有歌词的始终。之二,崔健和其他的词作家最大的区别在于,他是个作曲家,更是个表演艺术家,这种词、曲、表演的统一,使得他对他的歌词的音乐性可以不用刻意考虑,几乎是水到渠成。

第二,崔健的歌词是对过去20年的中国政治、历史、文化发展的重要写照。崔健歌词对现实的介入和批评,是对中国“文革”后到今天的真实的记录。对现实的介入和批评不得不触及主流的领地。但这并不是崔健的本意。因为他曾经这样说过:“我不是搞政治的,我关心的是政治背后那个更深的结构,就是文化问题”。在这个以主流意识和主流文化为中心的时代。崔健的作品一直处于风口浪尖。由最初的对摇滚乐文化的新奇与支持,体现的是改革开放之初对一切外来文化不假思索的吸收。等到主流意识和文化真正了解到摇滚乐“争自由、要革命、反抗上帝、蔑视权贵、嘲弄假道德……”的本质后,他们采取的是打压和控制,《南泥湾》、《一块红布》、《红旗下的蛋》等作品曾经被禁止演出,由此可见主流意识和文化对摇滚乐的排斥。到今天,尽管崔健的音乐仍然是边缘化的,但主流意识的包容和开明让摇滚乐还是有了很大的自由空间。

第三,崔健的歌词不光具有批判的后现代主义诗歌的特征,同样也具备了诗歌的一般特征。因此才有谢冕先生在编撰《百年中国文学经典》时,在1979—1989诗歌卷中收录了崔健的《一无所有》、《这儿的空间》。可见文学诗歌界对崔健歌词的肯定。

结语:一个独特的存在

当完成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和崔健似曾相识,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有思想、有追求、为了追求生命的意义而不断呼号的高年级学长。只是可惜,作为中国“摇滚乐教父”的崔健,没有被我们的音乐学院录取。而我作为一个学音乐的人,是听着、吼着《一无所有》走进大学校门的。现在想来,当时对这样经典的作品的理解是何等的肤浅。如今年华逝去,我们都已青春不再。但永远不变的是崔健的号角一直嘹亮,他对生命本真的追问一直没变。也正是因为这份执着,他的作品的精神价值和艺术价值,一直是这个时代的旗帜。在一个泥沙俱下的年代,能坚守着那份孤独,始终行走在自己精神家园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他忠实于自己的灵魂,忠实于自己内心本能的呼唤。因而使得他的音乐和思想一直充满着张力,震撼着每个麻木的心灵。作为一个原创歌手,能在词曲创作、编曲配器、舞台演唱上都取得如此伟大成就的人,在中国乐坛几乎无人可抵。他对摇滚事业的追求和严谨,给这个浮华的时代注入了一支清醒剂;在这个主流意识和主流文化的社会里,让人们还能听到异样的、独特的、执着的而且真实的声音。有人说崔健的作品太过于沉重,音乐只是感觉的艺术,没有必要承载太多的东西。但是,我要说,如果崔健的音乐没有了对传统的反思,没有了对生命本真的追问,没有了对时代的关注和批判。他恐怕早就湮没在只“流”不“行”的音乐大潮里,最后只落得没病时的“哼哼唧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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