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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血铁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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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乳臭未干的小子

热血铁军(一)

当北平卢沟桥上石狮子发出屈辱的呜咽,云南各族人民义愤填膺,立刻掀起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活动,工农兵学商,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人的出人,大家只为一个共同目标:驱逐倭寇,保家卫国。在民族危难的关键时刻,云南抗日群众组织纷纷建立,其中包括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云南学生救国联合会、抗日先锋队等,大家积极宣传抗战,抗日的烈火在燃烧、在嘶鸣。云南地方则迅速将全省军队改编成国民革命军第60军,辖182、183、184师,共计4万人,出滇御侮抗敌。

1937年10月底,昆明北校场,184师张冲师长站在地图跟前深思着。张冲,云南省泸西人,年轻时曾独树义旗,开仓济民,除暴安良,后受孙中山民主革命思想影响,参与1927年云南“二?六政变”。 张冲师长身材魁梧,他宽额短眉,高鼻厚唇,看上去亲和睿智。

此时的张冲心情极不平静,60军奉命出发半个多月了,前线战况吃紧,滇军此次出征凶吉难卜,张冲将军虽然身经百战,可以往都是打内仗烂泥扶不上墙,真正要和侵略者较量,张冲热血沸腾却又有丝丝担忧,因为据前线形势通报,日寇穷凶极恶,猖獗一时。他回到昆明,是要让新组建的直属营赶快追归大部队。

这时一声:“报告!”一名身穿国军服的年轻军官站在门外。

张师长瞟上一眼,已猜知来者何人,叫他进来。这人大概二十出头,生得矮矮胖胖,面白眼亮,精神抖擞。年轻人走到张冲近前,立正、敬礼,宏声道:“报告长官,中央军校刘文化奉命报到。”张冲还礼毕说:“欢迎欢迎,请坐。”

刘文化是云南人,就读于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因为抗战形势严峻,他们这届学员提前毕业,充实到各地军中,刘文化得知云南组织抗日力量准备出滇,几番要求,终于获准加入云南部队。

张冲对刘文化说:“目前的国内局势你都清楚,别的话就不多讲啦,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刘文化干脆地说:“长官,我要求下基层到连队。”张师长微微一笑,说:“够种,小伙子。我们滇军就需要你这样有志气的男儿,上前线去,给我狠狠地揍鬼子,打出滇军的威风来。”

张师长命人“把娄营长叫来。”接着介绍情况说,60军大部队已于10月8日出滇,184师有一批新兵明天要到,师部正忙得不可开交,同时经军部批准,184师成立一个直属营,打算让他去做副营长。

正说着,外面一声炸雷似地“报告”,一个黑脸膛的精瘦汉子大咧咧地跨进室内。张师长给他俩介绍,刘文化伸出手,一握之间,感觉那巴掌硬梆梆的,像块木板,这就是直属营营长娄开顺。

娄开顺早就知道上面要安给他个助手,这时看到是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点失落,嘴上却说:“你是中央军校的,我是云南讲武堂毕业的,档次矮着一层。不过,我的军龄都长你十几年,做我的副手,不算委屈啦。”

张冲师长说:“直属营属于师部独立作战单位。给你们的配置是:10挺重机枪,50挺轻机枪,6门迫击炮,15个掷弹筒……”

刘文化一听,“妈呀”叫出声来,这简直比中央正规军的装备都强过不知多少倍!张师长问他们有什么要求,娄开顺说最好给几门大炮,那玩意儿打着才过瘾。张师长把头一拧说:“想得美!我们184师都没有独立的炮营,你有多大胃口敢要大炮?”又说:“你营是机动部队,也是全师预备的王牌,心肝宝贝,不能携带重武器。记住,直属营打仗不能拖泥带水,大的方针直接听师部的,小的行动不必请示自己决定。”

张师长知道老娄打仗猛,头脑敏捷,告诫说,我们现在的对手不是人是魔鬼,吃人不吐骨头,要消灭洋鬼子还要懂得保护自己,手上的弟兄都是娘生的,要让他们平安回来。

娄营长拍胸脯说:“没的事没的事,师长放心好啦。”张师长脸一沉,说:“咋个(怎么)没事?全师其他人我都放心,最让人头痛的是你,打起仗什么都不顾,娘老子死了都不知道嚎一声。”

应该说,娄开顺是滇军部队中最优秀的基层军官之一。他文武兼具,果敢机敏,他带的部队有昂扬激荡的气势,上了战场,勇往直前,就像群狼一样凶猛无比,从而获得最终胜利。但是娄开顺有个毛病,就是常常脑子发烧,只要想起什么,便马上付诸行动,根本不管后果如何。所以张师长不得不对他多提个醒。

娄开顺在新人面前,有点挂不住,嘿嘿两声,转过脸对刘文化说:“你来就好。以后军营里吃喝拉杂你兜起,我只管打仗就行。”

张师长喝唬道:“别给我乱弹琴!刘文化到你营里,不是给你当小媳妇浇洗脚水捶背的,是做你的搭档兄弟,跟你合伙干活吃饭的。”又对刘文化说:“你随时要盯着他,防止这家伙乱弹琴。”

娄开顺是个吃软怕硬的主儿,瞧见师长真发怒,立马变成个乖孙子,换出一副笑脸说:“我的师长大人,您教训得是,完全对,裤裆里边放炮杖——正确(震雀)。”

张师长哼了两声:“少做马屁精,多干实在事,恶仗大仗正等着我们呢。你给我驴屁眼挤屎——滚蛋。”

天瓦蓝瓦蓝,天空中飘浮着丝丝白云,像沾带仙气的细绸,给人遐想向往。娄开顺本来就是营长,手下部分人拆解到了滇军其他未满编的部队里,但他把心腹都留下了。娄开顺拿着份名单,和几个连长商量编制新的名额。

三连长老秦一看大不高兴:“我说营长,你成心欺负我不是,你安给一连的都是老兵,我们三连,咋个都是新兵?”

这边还没接音,一连长孙宾其大嗓门就响了,说:“老秦啊,你平常不老夸耀自己治军有方吗?营长这样安排,是发挥你长处,让你多操劳点,训练出好兵。”

二连长乐得隔山观虎斗,暂时不加入争论。娄开顺说:“我这样分配,自有一定道理,你们也别非议,看看,具体的名单,格有(有没有)什么意见?”

“营长,你咋个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个,把王麦子给弄到三连去啦?不行,我要他回来!”没过一分钟,孙宾其又咋呼开啦。王麦子原来是孙宾其的手下,娄开顺想给老秦点经验好的老兵,王麦子是个有名的机灵鬼,就把他划过去了。

王麦子是彝族,因为滇军中很多将领是彝族,王麦子自觉高别人一等,常常无故拿人出气,他却和同民族的孙宾其很对路。

这个时候,王麦子他们训练告一段落,正在操场休息吹散牛呢。

“王麦子,马上就要去远方了。哪个时候回来都不知道,你不给家里寄封信啊?”说话的是熊二蛮,他是云南保山县人,性格耿直,嫉恶如仇。熊二蛮拿根草在嘴上嚼巴着,问道。

王麦子望望蓝天,回答说:“我不像你有老婆孩子。我是光棍一根无牵无挂,写哪样(什么)信!”

熊二蛮说:“你这样子就不对啦,你家里有老爹老娘,你不想父母,人说儿行千里母担忧,难道他们不牵挂你吗?”

王麦子说:“半年前我请假回去,他们身体好好的。我上月才寄过钱回去,他们没缺吃少穿。”

“老人家缺少个儿媳妇呢,你二十好几啦,得抓紧点儿。”能二蛮又说,“王麦子,你消息灵通,这次我们营要来个副营长,到底是咋样个人啊?”

王麦子把头盔取下,笑着看向了众人,说:“熊二蛮,这个问题,你算是问对人了。”然后王麦子轻咳了两声,见几个兵凑拢过来,才接着说道:“据说是个中央军校的,年轻得很。我猜想,他的年龄还没我大,就这样的人当个班长恐怕差不多,要来当副营长,我可不服气,到时合伙整他。”

有两个应和:“是哩,我支持,大家约着整他,给他难看! ”

熊二蛮把半截草扔地上,说:“王麦子,你恶作剧的脾气可别犯啦,人家那是长官,别没整到人家坑了自己。”

兵儿们正议论,门口一个炸雷似的声音传来:“师长到!”新兵堆当中不少人向那边张望,老兵们则赶紧跑向操场中央。

张冲从车上下来,娄开顺早跑到跟前,打敬礼:“报告师长,直属营营长娄开顺候命,请训示!”

张冲刚转个身,娄开顺又说:“报告师长,你是来视察还是来训导?”

张冲问说:“视察咋个整?训导又是哪样说法?”

娄开顺回答:“报告师长——”他话还没完,张冲就打断说:“咋个一天的报告啊,娄开顺,还有没有完?”

娄开顺哈着腰,低声说:“我不是要在兵士们面前做表率么?部队要讲规距。”

张冲边往前走边说:“好啦好啦,全营集合。”

娄开顺大喊:“集合,全体集合!”弟兄们赶紧在操场列队集合。

张师长是彝族,军威极严。他告诉直属营全体弟兄,明天大家就开拔,为祖国而战斗,他要求弟兄们个个都做血性男儿,勇敢杀敌。

最后张冲严辞义正地说:“我们彝人的老祖宗三十七蛮部治军时有个规矩,前面有刀箭者,奖;背后伤刀箭者,刀砍其背。战场上宁可向前一步死,不可以退后半步生!我们184师每个将士决不能贪生怕死,做脊背挨子弹的逃兵,谁给老祖宗丢脸,军法不饶!”

“宁可向前一步死,决不退后半步生!”全营弟兄整齐的重复着这掷地有声的誓词,仿佛他们已经在抗日前线的战火硝烟中扑腾跳跃,仿佛那血肉横飞的战场上早就绝无水分地注定了滇军将士们的惨烈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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