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的二牛

二牛家，在土改时，被划为地主。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同学们都讥笑他是小地主。为这事，二牛总跟同学们打架。二牛长得壮实，有股蛮劲，总把同学打得鼻青眼肿。老师要他陪礼道歉，作检讨，写检讨书，二牛宁死不屈。他总认为自己没错，“是地主怎么啦？地主就不是人？谁笑我地主，我就打谁。”

父母常为他打架的事劳神。经常给老师陪不是，给挨打的学生，给家长陪礼道歉，好话说尽。为看望受伤的学生，家里养的鸡，杀光了，下的蛋送完了。可二牛打架的事并没因此罢休，反而升级了，由单打独斗发展到，挨过打的学生联起手来，斗小地主，经常打群架。父母无奈，只得让二牛辍学，在家帮忙照看二叔刚满周岁的儿子，这年二牛才十岁。

二叔是个石匠，在二牛帮忙把他儿子照看到入学发蒙了，二牛就做了二叔的徒弟，学手艺。二牛勤快，聪明，有力气，三五后，二牛就成了大师傅。远近好多村，要做屋？房，都找他成行。此时，二牛出落得英俊萧洒，皮肤白净，红润的厚得有男人味的嘴唇上面，长着毛？？的一字胡须，全身活力四射。

在农村有个好手艺，吃百家饭的人，是俏手贷。提亲的络绎不绝，最终是他老爹硬当家，选中他的老世交的孙女，该女子也出落得水灵灵的，远近一枝花。二牛只听他老爹的话，老爹最爱他，也许是他长得象爹，性格脾气也接了他的代的缘故吧！他爹孙很投缘。

第二年，二牛二十二岁时，就结婚成家了。接二连三就生了两个儿子，在小儿子满周岁的时候，父母，哥嫂和他们一家分成三家，他们得了两间半土屋和四百元的债务。

分家后，二牛经常承包建房和修桥修路的一些工程。二十多来，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家庭事业都挺顺。他是全村第一个建楼房的人，他家楼房也是全村？得最好的。两儿子也很争气，圆了他没读好书的心愿，都大学毕业，在城里成家立业了，都生的是孙儿。

家有不测风云。老母胃癌晚期，医生说活不过三个月。二牛放下一切在家照顾。他媳妇跟他吵：“你一个大男人，丢下外面那么一大摊子事不做，在家照顾母亲，一来不方便，二来不划算，你一天少说，也要挣个四五百，你去挣钱，把挣的钱，请最好的医生，买最好的药，给母亲治病，我在家照顾不就行了。”

二牛不听，他觉得，过去地主家的？子，母亲在他家吃了好多苦。母亲同情三叔没儿子，把他过继照顾三叔，自己长年在外挣钱，没尽好孝。挣钱没多少，亲娘只有一个。现在是做儿子的，该尽孝的时候了。

他硬是守在家里，寸步不移，在母亲睡的房里窗下，搁了个单人床，他每晩睡在那床上，守着。每天给母亲喂水喂药喂吃的，端屎端尿，洗脸洗脚。抹澡换衣的事就吩咐媳妇做，照顾得无微不至。半年后，老母亲带着微笑离开了人世，那样的安详。

父母双亲都走了。儿子们也了，已没有牵挂，兄弟姐妹们早进城安家落了户。大家都劝二牛也进城住，外面的事少做些，悠着点，多保重身体。二牛不但不进城，反倒把母亲住的祖屋，（这祖屋是划地主的见证）重新翻了新，什么也不做，专门安放父母的遗相，逢五逢十，就去烧香磕头。

难道，二牛是舍不得地主的老屋么？